桃花源记其实很污(桃花源记其实很污微博)_1

最近有很多读者朋友对桃花源记其实很污有疑问。有网友整理了相关内容,希望能回答你的疑惑。关于桃花源,微博其实很脏,百科分钟。(www.fzdb.cn)我们也为你找到了问题的答案。让我们花一分钟看看,希望对你有所帮助。

0.

他说要纳妾。那天晚上,我把两个漂亮的女仆塞进了他的房间,其中一个是我在从青楼赎出来之前辛辛苦苦砸了几万两银的女主角。


1.

我穿书了。

附身的角色和我的名字一样。

——这就是为什么我能第一时间知道自己穿了哪本书。

《花魁自强》,无脑女强后宫爽文。

女主端木怜,天生修仙好材料。

不幸的是,生活并不好。克爹克娘克哥把身边的人都杀了,十五岁的时候被人贩子卖进了青楼,成了百媚馆的花魁娘子。

然而,因为她长得好看,虽然钢琴、象棋、书画等花魁必备技能各不相同,但她仍然可以凭脸拥有大量死忠粉。花车游街时垂眼一笑,让半个都城的男人念念不忘,也顺便勾走了我名义上夫君的魂。

我丈夫大名谢琅,小名阿淮,是北安县的君君,全县唯一的金丹修士,也是女主踏上漫漫仙路的第一踏板。

谢朗回到城里,碰巧遇到了一辆花车,在街上旅行。她一见钟情地爱上了扮成瑶光仙女的女主人,并说她必须娶她回家。为了表达他对爱情的坚定,他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君主的身份,甚至嫁给了刚刚进门的俏媳妇。啊,也就是说,我离开了。然而,他仍然没有得到足够的修炼,无法与女主扫帚星的天赋和技能竞争。他只修了几个月就被榨干了GG了。

当我穿进来的时候,故事开始了,原来刚和谢琅结婚两个月。至于他们是否睡觉,肯定没有。他们甚至不睡在同一个房间里。

虽然我的身体脸现在看起来很好,但我又矮又干,看起来还没有发育。除非谢琅是个恋童癖,否则根本干不出睡我这种事。

但似乎知道为什么原身这么容易被放弃了?……

毕竟可爱在性感面前一文不值。

我哭得很大声。

说起这个谢琅,其实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作为女主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舔狗,咳嗽,第一对情侣,谢朗不仅看起来像狗,脾气也像狗,记得吃不记得打,只会哭,总是微笑着摇尾巴。

来了之后多次找茬,想在被迫合离之前主动退出,拿点钱回娘家过悠闲的富婆生活。

然而这个谢琅,怎么也不生气,一挑事对方就:“卿卿不气,都是阿淮不好,阿淮会改的!我很清楚自己先低头永远不会出错的争吵规则,这让我不好意思继续做妖。

但该来的总会来。#推文##古言##故事##小说#

今天早上刚醒来,发现谢琅坐在床边看着我,一脸求我。

卿卿,谢琅抓住我的手,表情凝重,我想和你商量一下纳妾的事……”

纳妾?!这难道不是谢琅多次提出嫁女主进门无果后的折中方案吗?但是现在花车游街还没开始,这两个人就拉咕上了?

看着谢朗低头不语,我不禁感叹,大概这就是女主的光环吧。

唉,生活苦涩美女秃头。

我刚睁开的眼睛又闭上了,我知道,你退下去吧。”

谢朗似乎有什么说不出的秘密。他握着我的手,沉默了。直到暗卫等不及要进门给他打电话,他才留下一句话:晚上回来的时候,同卿解释一下。他轻轻地关上门,和暗卫一起离开了。

临走前别忘了把我的手塞回被窝,给我掖好被角。

也许心中有愧的男人是那么贴心吧。

我躺在床上,一遍又一遍地翻来覆去。我没有睡觉。我只是起床洗漱吃饭,直接命令和我结婚的聂安带着银票赎回女主人,然后从下属那里挑一个漂亮的女仆,打包送到谢朗的房间。

不就是纳妾,纳!纳两个够不够?

够啦够啦!谢谢卿卿!卿卿真好!

聂安闻言,一脸懵逼,可能没想到会有一个女孩刚结婚不到三个月就张罗着给丈夫纳妾,一时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小姐……这不合规矩吧?”

小聂,你就去吧,我担心什么。本着看热闹不太大的态度,我挥手让聂安下去。

2.

聂安的工作效率极高。

我吃早饭的时候下了命令,吃晚饭的时候他完成了——

“小姐。聂安恭敬地递了两张纸。

他递给我的两张纸,一张是卖身契,另一张是卖身契……

不好意思串戏。

这种卖身契之一,自然是女主端木怜。聂安花了一万两元赎回她。

伤害,小钱,都是小钱。

七夕前一天,花车游街是百媚馆的保留节目。博物馆里的女人会打扮成传说中的仙女,坐在装饰好的花车上,向街上的观众扔花瓣糖果,精致的妆容和烟乐,真的有仙女去世界旅行的感觉。而且百媚馆每年都会做一些新的花样,比如街舞,绣球寻夫,花里胡哨却又抢眼,不知道勾走了多少男人的心。偏偏七夕前一天举行,无形中拆散了不少好婚姻。因此,花车游街一直是北安县男人心中好,女人眼中钉。

而且花车游街结束后每年都会选择花魁——毕竟群众(lsp)眼睛是雪亮的。

现在花车游街还没有举行,女主刚进百媚馆,还是一个朴素的美女,没有成为花魁。所以聂安只花了1.2万就说服老挝人赢了女主人,这也是一个很好的结果。

至于另一张卖身契,来自我的陪嫁丫鬟楚歌。

不出我所料,聂安的审美水平并没有偏离,所以他挑选的丫鬟一定是楚歌。

楚歌是这本书前期唯一的恶毒女配。

她嫁给我来谢府,看上了谢琅,但谢琅却看上了端木怜。楚歌多次试图爬谢琅的床,所以恨上了端木怜,走上了恶毒的女配之路,她以为自己给了女主人绊倒了,但实际上促进了剧情的发展。

我只能说,

谢琅,一代蓝颜祸水是也。

现在我把他们空投给谢朗,没有别的意思——看热闹~

死道友不死贫道,让女主人公和女主人公相爱相杀,让谢朗在两朵桃花里挣扎,我顺从地退缩,抓住机会享受他们的女士生活,这是我作为炮灰的自我修养!

但话说回来,即使聂安在审美上选择了其他丫鬟,我还是要找理由把楚歌扔到谢琅那里。宅斗越激烈越好。~

那天晚上,玛丽苏女主端木怜和恶毒女配楚歌被洗干净,扔进谢琅的院子里。聂安也按照我的意思告诉他们:

先当孙子后当爷,先当丫鬟后当妾。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男人会着迷。”

简而言之,宅斗吧少女!

3.

谢朗生气了。

谢琅把女主和女配扔了出去。

谢朗抱着枕头来蹭我的床。

……

端木怜呢?”

在门口哭……”

“楚歌呢?”

他们抱在一起哭……”

好家伙,女配居然成了患难姐妹。

我挥手让聂安下去,转身看着房子——

谢琅跟个刚下锅的手抓饼似的,呈大字型瘫在床上。

只穿薄中衣——听说是女配扒。

发冠都被拆了——听说是女主抓的。

没有鞋子——听说来找我求救跑得太急了。

……就像女主配化身地痞流氓,调戏好家庭的男主。

令人窒息。

我看着桌子上剩下的温度,但一点也不动的晚餐,然后摸摸我饥饿的肚子。忍不住叹了口气,试图说:阿淮啊……”

“叫夫君。”谢琅撇我一眼又把头转了过去。

眼睛发红,头发凌乱,但不失美感。

我突然有点兴奋——这个小样子看起来很糟糕。

阿淮夫君啊……”

谢琅瞪我,只说那两个字!”

啊,那么……

“阿淮啊……”

谢琅突然翻身下床朝我扑来,姜允卿!”

他像小狗一样缩成一团,把下巴放在膝盖上,皱着眉头。你为什么把女人塞进我家?你厌倦了我吗?”

啧啧,听着,这是蓝颜祸水该说的吗?

我捏了捏他的脸,阿淮,你不是说要纳妾吗?所以我特意给你找了北安县最漂亮的女孩,但我觉得她可能不太会伺候别人,所以我从自己身边选了一个,双管齐下,宜家宜家。”

然而,谢朗并没有接话,只是用一双黑眼睛看着我,仿佛在看着一个强迫妓女,眼睛里充满了无声的谴责。

可惜他的眼睛对我没有威慑力。

毕竟,在我穿书之前,我是一个模特,独自面对一堆比基尼lsp闪光灯并不像水一样安静,更不用说现在面前只是炸狗了。

于是我笑了:怎么,你不满意吗?”

但我已经有卿卿了,谢琅从胸口摸出一个玉佩塞在我手里,有卿卿一个就够了。”

玉佩纯白无瑕,手感温暖,似乎有液体在其中流动,似乎蕴含着所谓的气场。

护身符等大概是什么?

可你早上还说要纳妾。”我顺手把玉佩揣进怀里。

我不得不接受,谢朗垂下眼睑,看起来很悲伤。上个月,西岭雪山的巫族圣女来到上贡,在去北京的路上被袭击,圣女在北安县附近被带走。我奉命追查,单枪匹马进敌营救圣女……”

他抬头看着我,表情很微妙。

然后她就要你不结婚了。我很上道接话。

谢琅拉着我的手指玩,但那时我刚和你结婚。”

所以她现在想为你做妾?我想了想,又了。

谢朗委屈地点点头。

好狗血的故事……

我真的没穿错书吗?

这真的是《花魁要自强》的女主文,而不是《谢琅后宫传》的拍摄场景吗?

所以你答应纳妾。?我忍不住挠了挠头。

虽然根据谢朗的情况,被各行各业的小女孩记住是很正常的,但这是玛丽苏的女主人公。作为女主人的情侣,他不应该排除一切困难。女主人不结婚。现在三妻四妾怎么了?

肯定没有!谢琅站起来,坐在桌子旁,拿起筷子开始吃饭。但皇帝的命运不能违反……”

可恶!放下你邪恶的手,这是我的晚餐!我在心里咆哮,这是我特意让厨师做的,锅包肉,滑肉段,肉末茄子,地三鲜,蒜蓉娃娃菜……

然而,谢朗并没有接受我愤怒的眼神。他吃的脸颊像西伯利亚的大仓鼠一样鼓鼓的,满意地点了点头。你的厨艺真的很好!”

这不是我的厨师。这是三天前刚从北安县最好的餐厅一品居花私房钱挖来的厨师。这道菜不好吃吗??

我翻了翻白眼,赶紧拿起筷子吃。

根据我的剧本,谢琅今晚不得不在自己的小院子里与女主人公进行亲密的邂逅,沉醉在温柔的乡村,不知什么时候。所以只让厨师做一个人的量,菜的数量多,重量少。按照谢朗干饭的速度,如果我不动筷子,我只能面对谢朗美丽的脸,喝西北风,感叹美味。

“……不,不要光吃!我夹了一块娃娃菜塞进嘴里,你纳妾得事还没说完!”

你又吃又吃!谢朗含糊不清地念叨着,把半盘锅包肉堆在我碗里,卿卿太瘦了很多次……”

……狗男显然要萌混过关了。

好吧,反正女主配二龙戏珠我是看戏,再加上圣女三人斗地主我也是看戏,既然这注定是宅斗剧本,那就让谢府再热闹一点吧!

4.

不对劲啊……

西岭雪山的圣女和谢朗没有对手戏,而是前雪山巫族……

我摊在床上,开始头脑风暴。谢朗贡献了他的大腿,把它放在我的头下作为人肉枕头。

“圣女……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什么家庭,谁抢走,修仙?我掐了谢朗的大腿,抬头问他。

虽然我们俩这个姿势奇怪暧昧,但也止步于此。

谢朗今年21岁,肩宽腿长肌肉强壮,也就是说,娃娃脸看起来像牛奶很容易处理,事实上,他继承了县王位在北安五年,只是一只大狼狗。而我的身体才十

四,比女主还小点,发育情况更是处于起步阶段。我跟谢琅凑一块,不像是夫妻,说成父女说不定可信度还高点。

“万俟白渺,十七岁,西岭雪山巫族族长三女,族中,其上还有两个姐姐。劫走她之人为北安郡西河水寨匪帮,意图挟圣女以令巫族,获得巫族秘宝白莲雪镜。”谢琅语速平缓,一边说话一边给我梳理长发,搞得我有点昏昏欲睡。“至于修仙没有……卿卿忘了嘛,巫族圣女天生神算,一手占星之术为我大芫朝做了不少贡献,也因此受到天罚,不能修仙。”

西岭雪山巫族,天生能掐会算,秘宝白莲雪镜……

茻!!!

我一拍床板,迅速爬起来开始穿衣服,在谢琅“我娘子好像疯了”的眼神里,冲出门去。

“聂安!”我系上扣子踹开偏房的门开始摇人,“端木怜人呢!”

聂安拢着外衣披头散发从床上滚过来,说话的时候眼神还是虚的,“在郡君那院……”

“带我过去!就现在!”我揪着聂安的领子让他赶紧带路。聂安不明所以,只好乖乖的从房里拿出提灯,快步为我引起路来。

身后,是谢琅的脚步声,他也迅速披上衣裳追过来,还顺便给我也披上披风。“卿卿……”

“嘘,”我比了个手势,“想跟着就跟着,但是别吱声,我得静静。”

谢琅于是乖巧的跟在身后,只小心的捉住了我的手。

手还怪热乎的。

但我的心却是拔凉拔凉的。

这谢琅招来的哪是什么痴情圣女啊,那他娘的明明就是女装变态啊……

我就说这书里谢琅跟圣女可没什么对手戏,敢情人家根本就不是圣女!假滴,都是假滴,都是冰红茶……

咳,跑题了。

话说端木怜十五岁进百媚馆,三月之后花车游街一举夺魁,裙下之臣数不胜数,谢琅自然也在其中。再过半年,谢琅抛弃一切赎走端木怜,以双修之术引端木怜进修真之道。二人离开北安边游历边修炼,端木怜本身天赋异禀,加之谢琅教导有方,不过三月,端木怜便筑基成功。

而根据本书设定,筑基之人便自动换籍,不在受凡人国度的法律限制,虽然也会同时被绑上了天道规则的枷锁,但即便如此,也仍是相对自由的存在了。

端木怜已是修仙之人,即便青楼出身也不会再受人非议,她兴高采烈的想同谢琅庆祝,却发现在自己闭关筑基时,为她护法的谢琅遭人暗算受了重伤。但谢琅本身实力不弱,此番其实是因他先前给端木怜渡了不少灵气助她冲关,这才不敌对手。重伤谢琅者早已不见,端木怜找到谢琅时,对方已然进气少出气多。端木怜连忙给谢琅喂丹药,可惜谢琅伤口诡异,药石无医,端木怜只能眼睁睁看着谢琅慢慢咽气。

看,就说谢琅是被女主榨干,所以才无力打斗,GG的吧。

至于伤了谢琅的那个家伙……

那人复姓万俟,名为白尧,是西岭雪山巫族族长之子,排行第四,有一个双胞胎姐姐白渺。

巫族占星术自古传女不传男,白尧眼馋姐姐们能掐会算的天赋技能,屡次偷学占星术却不得要领,干脆心一横偷了巫族秘宝白莲雪镜,从镜中世界得到禁书——《青竹令》。巫族善卜更善毒,但毒术向来为人所不齿,顾为禁术。白尧所学便是最为狠辣的毒谱,但他刚学不久就被发现,族长罚他闭门思过,他却叛逆心大起,偷了《青竹令》逃出家去。巫族族长派人查找却始终不得白尧踪迹,为保护族长,族长只好宣布膝下无男丁,自己只有三个女儿。此后,世间再无巫族少主万俟白尧,却多了一个以毒入道的邪门修士,白无铮。

而白无铮刚出逃时,毒术不精,人菜气性大,被人揍得不轻,被家人祭天孤苦无依的女主照顾过一段日子,并顺理成章看上了女主端木怜。但等他闯出名堂来找女主,却发现女主身边有了谢琅,所以一路跟随,最终找机会搞死谢琅。并在谢琅死后,以善良温和的采药人形象出现,帮助女主一起埋葬了谢琅,并不断与女主“偶遇”,最终成了端木怜的第二任道侣。

而白无铮第一次登场,便是易容混在他双胞姐姐前来上贡的队伍里,到北安郡寻找初入百媚馆的端木怜……

也就是说,谢琅这个傻狗,纳的哪是什么巫族三公主万俟白渺,怕不是把自己的情敌老阴比白无铮娶回来了吧!?

5.

偏房里,端木怜还没睡。

倒是楚歌心挺大,睡得跟着等身抱枕一样,板板正正的。

我将女主叫了出来,并指挥谢琅整点什么隐身结界,静音结界啥的,我俩要唠点知心嗑。

但谢琅只是眼睛亮晶晶的看我:“卿卿说的是什么,阿淮倒是头一次听说还有这样的法术,卿卿你……”

“滚蛋吧,你失去利用价值了。”我打断谢琅的废话,挥手让聂安把他拖走。

终于,小院里只剩下我和端木怜俩人。

不愧是女主,长得真俊。

这长腿,这细腰,这大胸!

“我能摸摸你的……”

咳,我赶紧收回自己的猥琐想法,“姐妹,你能把手伸出来不?我听聂安说,接你的时候你咳嗽了,可能是风寒,我学过医书,不如帮你把把脉吧……”

草,这理由蹩脚的,我自己都听不下去。

“谢谢小夫人。”端木怜不疑有他,挽起袖子就把手递了过来,但伸到一半却忽然往回缩,“夫人这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你这种美人要是生病了,多让人心疼!”我赶紧抓住她的手,装模作样的开始把脉。

但眼睛却在端木怜的手臂上不断寻找着。

果然,一只纯白的蝴蝶图案静静地立在端木怜的小臂内侧,紧邻她的守宫砂。

——纯白蝴蝶是被救后,白无铮为了确认端木怜得身份所留。平时看不见,但只要白无铮靠近,他身上的特殊熏香就会引起纯白蝴蝶的变化。

现在蝴蝶若隐若现,想必不久前,白无铮才与端木怜见过面。

我放开端木怜白皙的小手,淡定嘱咐,“没什么事只是有点着凉,是药三分毒,你这种情况只要多喝热水就行。”

“谢谢小夫人,”闻言,端木怜表情有些复杂,她想笑,却笑的十分苦涩,“从小到大,这样关心过奴家的人,都不在了。他们都说奴家是扫把星……小夫人人这样好,奴家不愿坑害于您,小夫人还是莫在让奴家继续留在谢家了……”

……多漂亮的一个姑娘,现在却一副小心翼翼自卑的样子。

看书的时候只当她是个纸片人,只看得见她头顶闪瞎眼的女主光环,真接触起来才发现,女主光环的背后,充满无家可归带来的孤独和流言蜚语带来的苦楚。

“莫怕,你且安心留在谢府便好。”我握住端木怜的手,拉着她坐在院中石凳上,“我刚把脉时,发现你根骨不错,很有修仙的天赋。这俗世纷杂众说纷纭,却多为闲话不值一听,你这样标致的人,干嘛要受那些家伙的气,倒不如换条道路看看更广阔的天地!”

“小夫人是说……”端木怜的眼睛亮了起来,“奴家可以修仙?!”

“正是!”我点点头,伸手指了指院门,门外地面有一团影子,不出意外应当是谢琅的。“郡君便是修士,他有金丹期修为,可助你一臂之力。”

“奴家……奴家真的可以……”端木怜的眼睛里泛起泪光,“谢谢小夫人,奴家……奴家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说着端木怜便要下跪,我赶紧拉住她,好一顿安抚,才把她送回房中休息。

谢琅和聂安在门口探出脑袋,谢琅扒着门缝轻声道,“卿卿?”

我走过去把院门关好,拉着俩人往自己的院子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把聂安推出去让他带路——这一天天的,脑子太乱竟忘了自己是路痴……

“卿卿……”谢琅熟练的抓住我的手,他低头看着我,露出很担心得表情,“你的表情好像八卦图,充满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踮脚摸了摸他的头,把他散乱的长发别在耳后。谢琅连头发都梳就跟着我来找端木怜,作为一位郡君,还真是连面子也不要了。

……小蠢狗。

结合小说内容和谢琅、端木怜的证词,我进行了缜密(随便)的推理(瞎猜),真相只有一个!

白无铮的确来看过端木怜,但想要嫁给谢琅的三公主白渺应该也是真的万俟白渺,并没有如我想象中,是由白无铮假扮的。

因为——

时间对不上……

三公主要嫁给谢琅的事,发生在我让聂安赎端木怜之前,那个时候白无铮不可能知道端木怜回到谢府来,没必要故意嫁进谢府来找媳妇。

但是话说回来,万一白无铮是想借着三公主的身份嫁进来,以距离优势接近端木怜呢?毕竟到时候俩人就都在北安郡了,而且作为郡君之妻/妾,想找个青楼女子来府中唱戏岂不是很简单的事情……

淦,这怎么还越想越离谱了呢!

聂安已经把我们领到了屋门前,作了个揖就很上道的自己退下了。

我丧着脸推开门,在心里无声呐喊:尼玛的,这一晚上头脑风暴,风暴了个寂寞!

而后砰的关上门,把谢琅隔在外面。

“……卿卿,”谢琅委委屈屈的敲了敲门,“我还没进去呢!”

“今晚上我要冷静冷静,你去跟聂安挤挤吧。”我一头扎进被窝,这剧情怎么就忽然乱起来了呢?这圣女怎么还掺和进来了!

“卿卿,我衣服还在里面呢……”谢琅再次嘤嘤嘤。

我把衣服团吧团吧,从门缝里塞给他,再次滚回床上。

这剧情真怪,真他娘的怪起来了!

偏房门咯吱一声打开,聂安探出头,小声道,“郡君,来玩啊~”

谢琅扁了扁嘴,像吵完架跑回娘家的小媳妇一样,对着姜允卿的房门一跺脚,抱着衣服一头钻进了偏房。

口亨!

6.

我这一觉睡得极糟。

梦里都是白无铮带着鬼面四处追杀谢琅的场景,一会大火一会打仗,明明是漫天白雪却呛得人窒息,仔细观察才发现是远处火山喷发带来的灰烬……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烦躁的翻个身,一拳捶在旁边的枕头上。

但今天的枕头异乎寻常的柔软,我心里咯噔一下赶忙睁开眼睛。

“卿卿……”

果然,谢琅捂着脸颊委屈的凑了过来,“痛~”

“……别整这死出,”我按着他额头把他推出去,“你怎么进来的?不知道私闯民女闺房是采花大盗的行为吗,你是不是想自己捉自己,好提高一下北安的破案率?”

“昨晚上虽然没起风,但我看你窗子没关怕你冻着,特意翻窗进来给你盖被子,”谢琅笑嘻嘻的揉揉脸,再次像只毛毛虫一样雇佣过来,往我怀里钻,“但你正在做梦一直皱眉,我拉你的手想安抚你,结果你就不松开了,我也没办法走……我可是正人君子啊,你知道的!所以我就留下来陪你啦~”

……好一套狗屁不通的说辞。

我干脆的坐起来开始换衣服,“别整没有用的,赶紧起来,一会还要去找端木怜她们。”

“卿卿,我头有点晕~你是不是最近偷学了什么铁砂掌……”谢琅缩成一坨,开始耍无赖。

“你想怎么着啊?”我瞪他。讹人,讹人是不是?

“你亲我一下我就……啊!”

我毫不犹豫给了谢琅一拳——耍流氓就耍流氓,说什么土味情话,恶心!

早饭后,谢琅一手拿着剥好的鸡蛋在眼睛上轱辘,一手还要死乞白赖的牵着我,跟我一同来到端木怜住的院子。

这院子本来是谢琅的,但他吃饭的时候一直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屁话,非要搬到我隔壁的偏房,把自己院子让出来给端木怜和楚歌住,并美其名曰: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好夫君不住婢女所处之屋。简单来说就一句话:我要跟我明媒正娶的漂亮媳妇待在一起。

对此我只能表示:孩子疯了。

谢琅作为这端木怜的后宫之一,现在居然连端木怜的屋都不去了,还一个劲黏着我,这剧情也太离谱了吧?

于是我顺口问谢琅,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谢琅露出十分震惊的表情,拿着筷子的手都开始不住颤抖起来:“卿卿……你竟然……竟然才知道……”

我露出了黑人问号脸,谢琅看上我……这事河里吗?

但谢琅却不想再多说,只是气呼呼的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馒头,然后把筷子一撇,鼓着腮帮子跟我说他不吃了,被我气饱了。

我看了看桌上还剩下的零星饭菜,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明明就是自己吃饱了!连菜汤都让你拿馒头蘸了!狗男人!

进院的时候,端木怜和楚歌都已经醒了。端木怜正在给楚歌编头发,楚歌则乖巧的坐在那哼小曲,虽然我也听不懂哼的什么词,但是调子怪好听的。

“呀,郡君!小夫人!”端木怜先看见了我们,下意识想给我们行礼,但又不敢放开楚歌才编了一半的头发,一时间手足无措尬在原地。

楚歌倒是反应很快,直接抓着端木怜的手跟她一起行了个礼,不顾自己长发散落,飘散一肩。

……怎么感觉这俩人橘里橘气的。

我挠挠头,拉着谢琅走去石桌边坐下。

7.

“咳~楚歌呀~”我清清嗓子,用眼神示意楚歌给我倒水。

但楚歌只是把端木怜拉到自己背后,在圆形石桌的距我最远的的位置坐下,看我的眼神里充满冷漠,她木着脸把茶壶推到我面前:“自便。”

我:?

真是反了天了,这是一个婢女对主子该有的态度吗?

而且书里明明说楚歌是心机girl,是妖娆多情的绿茶,是阿谀奉承的一把好手,投机倒把的专业大师。

现在我面前这个鼻孔朝天好像满世界的人都欠她钱的高冷妞是谁啊?

而且作为一个为了跟女主争男人不择手段坏事做尽得恶毒女配,现在却跟个护崽子的老母鸡一样挡在女主身上,楚歌啊楚歌,你不觉得自己有点离谱吗?

倒是端木怜迅速起身,动作轻柔给我斟茶道歉,“小夫人别生气,阿楚她不是故意冷落您,她只是这几天来了那个……”说到最后几个字,端木怜已经贴在我的耳朵上,语气略显羞涩。

行叭,来大姨妈的女人都是大宝贝,这必须得宠着。

“端木姑娘,我昨晚上说的事,你考虑如何了?”

我昨晚上说的,自然是女主修仙之事。

“奴家……奴家自然是想修仙的,”端木怜坐回去,脸上出现悲哀的神色,“但奴家与阿楚曾有约定,无论祸福都要共进退。阿楚……阿楚也是有仙缘的,小夫人好人做到底,让阿楚跟奴家一起修仙吧!”

说着,端木怜竟泪流不止跪拜下来。

楚歌试图拉她起来却不成,于是自己也直挺挺跪下了。

我看着二人,深吸口气轻声道,“你们都起来吧,我先回去跟郡君商量一下。”

说着不待二人有所反应,拉着谢琅起身便走。

这个女主真是的,没有圣母的命犯起圣母的病,自己的机缘都是别人给的,能不能修仙都是未知数,现在居然还担忧起女配的未来了!

真以为自己有那么大面子吗?

而且这个楚歌怎么回事,这俩人好像认识很久了的样子。但书里写过,这俩人素不相识,一眼结仇相看两厌,至楚歌最后死于北荒大妖之口,俩人的关系也没有任何缓和。

奇了怪了,剧情乱的很被猫挠过的毛线团一样。

我狠狠揪了揪自己的裙子:真是烦死了!

谢琅丢掉鸡蛋又是一张俊脸,他凑近我问道,“卿卿怎么看上去很生气的样子。”

“我也来那个了。”

姨妈,女人生无名气的最好理由。

“卿卿别气啦,一会我去桂英斋给你买糕点好不好,他们家新出了不少花样呢。”

谢琅倒是很上道,知道拿我爱吃的东西哄我。

说来也是巧,我现实中的家附近也开着一家桂英斋,味道和这书中世界的桂英斋一模一样,每次吃起来都是家乡的味道。

“但是卿卿啊……我能不能不去教端木怜她们俩……”

我停住脚步看他,“为什么?”

“因为男女有别,卿卿看见要生气的。”谢琅很理所当然的说道。

什么脑回路?我看上去是这么小肚鸡肠的女人吗?

“我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同你置气的。”

“可是我希望卿卿因此置气。”谢琅看着我,眼神失落中又带着一些期待,“我希望卿卿吃醋,我希望卿卿,在乎我……”

淦,看着谢琅身垂头丧气的样子,我竟想去抱抱他。

不行不行,我拍拍自己的脸,希望能清醒一点——我一个天外来客,怎么能跟纸片人出现什么情感纠葛。

我干脆不看他,迅速转身走人。

眼不见心为静吧。

8.

最终我还是决定让楚歌也跟着一起修仙。

但谢琅又开始作妖了,还是那句话,“我不去。”

“有什么话你下来咱们当面说。”我朝坐在屋脊上背对我的谢琅喊话。

但对方并不想理我,甚至加以挑衅,“那卿卿上来咱们当面说,也是一样的。”

行呗,不就是上个房,多大点事。

“小聂,梯子。”我目不转睛的瞪着谢琅的背影,朝聂安伸出手。

“小姐……家里的梯子都被郡君……”耳边传开聂安憋笑的声音,他把一截断木塞我手里,“锯断了。”

……这就是修真者的胆量吧,根本不怕死。

我攥紧断木,把它当做回旋镖用力掷了出去,随着谢琅“嗷”的一声痛呼,回旋镖正中靶心。

9.

“卿卿你不要走,你陪陪阿淮好不好?”谢琅瘫在床上,头上包着纱布,但还是坚强的抓着我的裙子不放手。

“……”身残志坚啊倒是。

“卿卿,”谢琅动作极其自然的顺着裙子搂上我的腰,温热的气息在耳边回荡,“求求你了。”

“……放开,你是变态吗谢琅?”我感觉有点头疼,“你知不知道你都二十一了,而我才十四岁。你现在这种姿势按我家乡是要被捕快抓走的,你恋童啊喂!”

“什么恋童?”谢琅松开手,看我等我表情很茫然,“你明明已经十八岁了啊。”

我顿时僵住,这家伙,在说什么……

“你看,我第一次见你之后画的~”谢琅这时候忽然就不难受了,一个灵巧的跳跃就落在书桌边,他翻出一张保存极好的画轴打开给我看,满是求夸奖的语气,身后好像有条尾巴,已经摇出了残影,“我画了可用心呢!”

画卷上,一个纤瘦高挑的姑娘正倚栏听风,姑娘五官浓烈,红唇大眼,乍看之时与清淡的荷塘背景格格不入,但看久了却又别有一番风情。

的确是我的样子。

还是我,现实中的样子。

10.

“我第一次见到卿卿的时候,就喜欢卿卿了。

“当时是庙会,你跟仆人走散了,自己蹲在栏杆边对着河水发呆。我骑马路过,以为你要轻生就赶紧去抓你手腕,但你只是很迷茫的看我,眼神空空的。我以为是自己唐突了姑娘,便连忙道歉,但你还是不说话。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也不敢多问,只好先把你带离围栏,找个安全点的地方落脚。

“路过桂英斋时你忽然不动了,我转头看,才发现你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家的糕点,但表情却很平静,像个呆呆的木头人。

“我当时就想啊,这姑娘看上去怎么这么与众不同,安安静静的,一点烟火气都没有。难道是趁着庙会溜下凡的仙子?

“然后我就去店里,给你买了所有种类桂英斋的点心,但你又不吃,只是拿着一块桂花酥在眼前很仔细的瞧。

“你瞧着那糕点,我就在一旁瞧你。

“瞧着瞧着就感觉有点生气,怎么我这么大一个郡君还不如一块桂花酥有吸引力,于是我就故意借着你的手咬了一口那桂花酥,以为你这下肯定会有点反应。

“但是没有,卿卿的眼睛里好像什么都没有,不哭不笑不吵不闹。

“我顿时愣住了。

“然后你家仆人就找来了,虽然你很冷淡看陌生人一样的神情,但还是乖乖的随着他们走掉。

“我当时就感觉自己的眼睛像是你黏在你身上一样,特别希望你回头看我一眼,可是你直到走的远了,看不见了,也没有回头。

“我不敢追上去,怕你真的会走着走着就消失在云水间。

“之后我四处打听,才知道卿卿是最近搬来北安的布庄老板之女,年方十八并未嫁人。你还没嫁人!我听说之后高兴坏了,连皇帝要我去进京领赏的事都顾不上,就直接找媒婆去下聘。但是媒婆却跟我说……卿卿是个傻姑娘,从小就得了失魂症,根本没有感情也不会爱人。

“……可我还是想着你,于是我回山找了师傅,学习收魂的方法。岳丈承诺我,只要治好卿卿的失魂症,就把女儿嫁给我。

“我本身是以剑入道,并不擅长那些法术,也没有慧根,学起来速度就很慢。但是一想到有个漂亮姑娘还在等我去帮她,我就来了劲,每天从早到晚都在练习……

“终于,那一天我学有所成,你看我的眼神里有了变化……

“可是卿卿啊,你怎么能不喜欢我?你不可以不喜欢我啊……”

谢琅的设定是个滴酒不沾的乖宝宝,所以我只是随便哄他喝了点酒,他就很自觉的开始吐真言了。

“卿卿……卿卿……你喜欢我吧好不好……”谢琅红着脸,眼神迷离,一个劲往我身上凑,非要跟我说什么悄悄话。

但我只是抱住他找到的那张画像暗自心惊。

按照谢琅所说,这姜允卿根本就是个没有灵魂的空壳子,但谢琅偏偏就对这幅躯壳上了心,于是学会招魂的法术,硬生生跨越时空把我给招来了。

……就这还说自己没有学法术的慧根,我看他慧根已经粗壮的可以刺穿地壳了!

11.

按照书中描写,姜允卿是个出场次数屈指可数的白瘦幼角色,跟我的外形并不相似。我照镜子时看见的自己也如书中设定相同,是娇弱白皙的少女模样,所以我才断定自己是魂穿而来附身于姜允卿身上。

但根据画像可知,谢琅第一次见到的姜允卿,就已经是现实中我的样子了。

这种诡异的反差,要怎么解释呢?

我带着一肚子疑问领着聂安出了门,此行目的地——姜家。

姜允卿的娘很多年前就不在了,其父姜莱,也并未续弦,一直是兢兢业业的打工人,挣钱给女儿治病,但谢琅姜允卿成亲后,他便逐渐分散了手里的活,跑出去游山玩水了,布庄都是谢琅分了人手过去照看着的。

所以姜府现在根本没人。

而我回去的目的,也只是想去看看姜允卿从前生活过的地方。

嗯,这屋子该怎么说呢?

好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的房间!

古筝长笛绣线手帕,厚厚的经书摆满木架,床铺柔软帷幔轻飘,珠钗宝石金步摇……

很有古装剧那味。

不,应该说完全就是古装剧的味。

因为这些东西,每一件都是,崭新的。

就好像是特意为了迎接我回家,刚从橱窗里拿出来一样,纤尘不染……

“姜允卿?”在我震惊于房间陈设之时,背后忽然传来陌生的男声。

我转过身才发现聂安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屋子,现在这屋里就只剩下了我,以及面前这个打扮的很非主流子的年轻男人。

暗紫长发深绿眼睛,皮肤苍白五官深邃,高大身躯被一件黑袍笼罩。这造型这脸蛋,看上去不像是这本书里的本土角色,更像是隔壁哈特剧组跑过来看热闹的巫师。

……巫师?

“白……白无铮?”我试探性的喊了一下。

男人于是露出满意的笑容,“你果然认识我。”

啥?

我向他投出疑惑的目光。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前巫族少主白无铮,”非主流朝我行了个礼,“楚子戈,哦或者说是楚歌,要我接你去九幽府一叙,她说你可能会想知道,关于,如何回家的事。”

茻!!!

这非主流怎么好像知道点什么似的,我稳了稳心神,装腔作势道:“什么回家,我现在就在家里啊。”

“拉倒吧,小妞别装了,”白无铮指了指我的脚,语气揶揄,“腿抖得跟筛糠一样,下次想演戏也换条宽松的长裙先!”

……大意了。

“你刚才说,楚子戈?”我干脆找了把椅子瘫在上面跟白无铮说话,反正已经被看穿了,干脆我就不演了,怪累的。

“你倒是在哪摔倒就在哪躺下,还挺随遇而安的。既然你这么愿意瘫着……”白无铮冷哼一声,朝我一抬手,就有无形的力抬起我,将我扯到他怀里,“那就歇会吧你。”

我只觉得一阵奇艺的香气扑进鼻腔,整个人的意识便迅速消沉下去。

只觉得自己被放在一张硬邦邦的榻上,随即马蹄声响起,我应该是在马车里。

他要带我去哪来着?

哦对,九幽府。

可是九幽府,不过关着北荒大妖的地方吗……

在颠簸行进的马车中,我的大脑最终还是停止了思考。

12.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大头朝下在白无铮并不算很宽厚甚至有点硌得慌的肩膀上醒来——

这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家伙居然把我像跟麻袋似的随随便便扛在肩上,任由我顺滑的长发像拖把一样在地上摩擦摩擦。可恶,走路还这么快,我感觉自己就快被颠吐了。

但我还是忍住吐意,努力的小幅度转头,默默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记得《桃花源记》中,有一段很经典的环境描写:“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十余步,豁然开朗。”

以前背的时候感觉不到这段话的妙处,现在身处山洞之中,才知晓这描写生动。即使跨越时空,但是这段话依然能够精确完美的形容出这山洞的模样。

我无声的感叹着:陶渊明NB。

不过话说回来,这可真是个充满玄幻意味的山洞。

有多玄幻呢?

就这么说吧,这山洞里有灯。

声控灯。

……太特么离谱了。

离谱到我被扔在地方都没太感觉到疼。

“醒都醒了,起来唠唠嗑吧,还搁那躺着,你以为你睡美人啊!”白无铮嗤笑一声,敲了敲身边的竹椅,“过来坐。”

既然可以坐着,你他妈的直接把我放在椅子上不好吗?非给我扔地上摔一屁墩。

我长叹口气,从地上爬起来扑棱扑棱灰,走过去坐下开始套话,“大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能不能打开天窗说亮话,做人实在一点不好吗?”

“当然可以。”楚歌从黑暗处走出,打了个响指,整片山洞便都亮了起来。

于是我终于看清了山洞的内部全貌——

我们三人所处的只是山洞最边角的位置,地面相对平整,摆着竹子做的一桌四椅,桌上放着白玉茶具。山洞正中间是一大片不知道深浅的水,一只巨大的长翅膀的蛇形生物正将身体探出水面歪头看着我们,大眼睛里似乎还透着一丝好奇:“叽?”

……叽个屁啊叽!这是你身为上古凶兽北桑大妖该发出的声音吗?

怪可爱的,搞得我想上手摸摸……

哎,走神了走神了。

“那个……这大蛇不咬人吧?”我小心的提出疑问。

“这是绿桑,”楚歌伸出手,那长翅膀的大蛇就乖巧的凑过来,把脑袋放进他的手里,“是我第一次穿越过来时捡到的。不过那时候它还只是一颗蛋,我花了三年才把他孵出来。”

楚歌摸了摸绿桑的头,走过来坐下。绿桑则很享受的眯起眼睛,一个猛子扎回水里,只留下一个细长的小尾巴,在水潭边上欢快的摇摆。

像只小狗。

像谢琅。

想谢琅。

不知道他伤好了没有,早知道不拿断梯子砸他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发现自己俏媳妇不见了这件事……

“姜允卿,你现实中也叫这个名字是吧?”楚歌敲敲桌子,唤回我的注意力,“我调查过你,你是个兼职模特,还是个不爱交际的死宅。”

“我的确是姜允卿,但我不是死宅,我只是懒得出去……”我弱弱的辩解。

听楚歌这意思,她不仅不是第一次穿越,而且还有回归现实的方法。

“不重要。我只是想再核实一下你的身份。”楚歌活动了一下手腕,“《花魁当自强》要影视化的事情你知道吗?”

嗯?居然有这事?

我摇摇头,“我只看了一半就搁置了,它影视化什么的,倒是完全没关注。”

当时我刷豆瓣偶然发现了这小说,因为里面的角色跟我们名字一样,便看了起来,但看到一半的时候发现评论里很多人说烂尾了,正好那一阵接了几个走秀我还挺忙的,就没继续看了。等我再想起来想看看结尾的时候,就感觉手机漏电,眼前一黑,再醒过来时就已经到了这个世界。

“阿铮请你过来的时候,应该跟你提过,”楚歌拿过茶具,给自己倒了杯茶,姿态优雅的喝了起来,“我叫楚子戈。”

神他妈“请”我过来,谁家请人动作这么粗暴。

不过楚子戈这名字,的确耳熟。

白无铮之前说的时候我就感觉耳熟。

只是直到现在我才忽然反应过来,这人不就是……

“华悦影视执行董事,”楚子戈朝我点了下头,“《花魁当自强》的影视化项目,就是由我负责操刀执行的。”

草,居然真是他。

传说中的真·年轻有为·霸道总裁·身家过亿·黄金单身汉的,楚子戈……

“饰演女主的演员,名叫林诗白,长相气质都很贴合原书角色,公司导演原书作者都十分满意。但在开机前三天林诗白忽然陷入昏迷,辗转多加医院都始终查不出毛病,”

楚子戈顶着一张妖娆美人面,但是说起话来条理清晰语气平淡,倒是反差颇大。

“剧组开工在即,换演员倒是可以,但是这么契合的却并不好找。我私下派人去林诗白家中试图寻找她昏迷的原因,但对方却只带回一本打印好的剧本,说林诗白应该就是看剧本时忽然昏迷的。

“我于是顺手翻了翻剧本,结果我也昏迷了。”楚子戈看着茶杯,眼睑垂了下来,“以上便是便是我第一次穿越前发生的事。”

果然,楚子戈已经不是第一次穿越进来了。

“我穿过来时就发现自己附身楚歌身上,那时候楚歌才五岁。而你,才三岁。

“我并不是你的贴身丫鬟,但偶尔也会跟你一起玩,不过很可惜,那时候姜允卿还是个小傻子。穿越者只有我自己。”

想不到楚子戈穿越进剧本的世界线竟然这么早。

我摸过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又转头看白无铮,这家伙说话这么欠,难道也是穿越来的吗?

白无铮接收到我的眼神,毫不客气的瞪我一眼,“看什么看,老子可不是!”

哦!我收回目光,凶什么凶,谁乐意看你似的!

“我搞清楚状况后便开始寻找穿越回去的方法。我试过去找修士修仙,但是收效甚微,这幅身体资质并不好,想修成仙体获得跨越时空的力量几乎不可能。

“但也不是毫无收获——在修行中我遇见了绿桑,并成功孵化了他,我师傅说这是北荒大妖,有通天本事,浑身是宝,可助人修炼。我一开始养着他只是为了获取他的血肉增进自己的实力,早日回家。

“可惜我再怎么精明狡诈也终究还是个人……”楚子戈叹口气,“我不忍心杀他,也不想别人杀他,于是我花了好长时间找到了九幽山的这处山洞,把绿桑养在了这里。并给这座山洞起名为‘九幽府’。

这剧情果然稀碎。设定中楚歌将会命丧绿桑之口,但现在二人却成为如此亲密的朋友关系。但巧合的是,楚子戈居然误打误撞把绿桑进了九幽府——也就是原剧情中关押绿桑的地方。

“之后我回到了姜家。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忘记寻找女主角端木怜,我一直觉得她应该像我一样,身体里藏着林诗白丢失的灵魂。

“但我并没有仔细看过剧本,只知道在你出嫁后不久,端木怜便会成为花魁,并嫁进谢府。于是我自愿成为你的陪嫁丫鬟。

“可是就在你出嫁的前一夜,我醒了。”

“我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手里还拿着只翻了两页的剧本。”楚子戈叹气。

……淦,男穿女就够悲催了,结果好不容易就可以看见困扰自己多年的真相时,居然又穿回去了。

我扶额,“你也太惨了。”

白无铮敲了敲我的头,“惨的还在后边呢!”

我:“……”你这么揭短真的不会被楚子戈灭口吗?

“的确,惨的还在后边。”楚子戈看向远方,神情疲倦。

“我当时去找了心理医生,以为是自己刚上任结果项目就出乱子压力太大,出现了幻觉。心理医生也对我展开了治疗,之后我又开始投入工作,让剧组直接动工,先拍摄女主以外的戏份。而女主的非重要镜头一律找替身拍。其实更换演员更简单的,但是我潜意识里却总是觉得不能换人。

“日子照常过着,某一天我下班回家前,无意间看见了那本在我第一次穿越醒来后就压箱底的剧本,鬼使神差的,我再次翻开了它。

“于是我第二次来到了这个世界。”

12.上中

“第二次来到这,一切都没变,但一切又都变了。”楚子戈看着我,笑容泛着苦涩,“我再次回到楚歌五岁那年……世界线,重置了。”

啊这……怪不得白无铮说惨的还在后面,这不就是辛辛苦苦十来年,一朝回到解放前了么?

“我这次只能更加谨慎,避开第一次已经探查过端木怜消息的村庄,扩大寻找范围,并试图再次找到绿桑,但是这一次……绿桑不见了。我在当初得到仙缘的秘境守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他。”

“你没去九幽府试试运气么……?”我积极发言。

“去了,然而九幽府……不见了。”楚子戈比划了一下,“整座九幽山,根本就没有这么个山洞。”

“……啊,但是后来应该有所转机吧?”我看了眼水潭边上的小尾巴,不然这大妖现在也不会在这。

“有,不过转机是第四次穿越的时候,才出现的。”楚子戈把手中茶杯一饮而尽,润了润嗓子,继续讲他的故事。

“虽然找不到绿桑,但是日子还要继续。且因为有了第一次的基础,修炼起来要更加顺畅。就在我四处云游历练时,偶遇了阿铮。

“我跟他打了一架,他……看上了我。”楚子戈讲到这,没忍住,翘起了嘴角。

白无铮闻言急吼吼的一拍桌子站起来,耳朵通红,“凭什么污人清白,那是第二次的白无铮干的!你怎么能算在我头上?”

啧啧啧,想不到这俩人之间居然还有感情戏,我感觉低下头,避免自己笑出声。

“咳,后来我二人相伴而行,一块回了北安,等待你大婚。”楚子戈清清嗓子收回笑意,继续说道,“这次我们终于见到了端木怜,可惜,她没能对上暗号……”

“什么暗号?”我好奇。

“我跟她说,姑娘你可知道,《花魁当自强》?”

“她回了什么……?”

“她说……奴家会努力的……”

噗嗤,我这次再也忍不住,锤着桌子笑了起来。这楚子戈真是聊天鬼才啊,这问题问的,就一个字:绝!

白无铮也乐得不行,笑声夸张的把潜水的绿桑都给吸引上来,把大脑袋搁在岸边,好奇的吐着信子,“叽?”

楚子戈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任由我们笑着。过了半天才继续开口,“这便是我第二次穿越所发生的事情。”

这也太难了,我感叹,这难道是楚子戈版本的《从零开始的异世界生活》么……

“这次回到现实后,我找到原作者,详细了解了这本书的各种设定和任人物背景,这才翻开剧本,开始了第三次穿越。”楚歌看着我,眼神灰暗,“也是最糟糕的一次穿越。”

12.中

“这一次,世界线依然被重置了。我再次踏上修仙之路,由于之前已经积累了两次的经验,这次我没有选择上山拜师,而是按照记忆自己修行,并在十五岁时离开姜家,直接来到秘境蹲守绿桑,这一次也依然无功而返。

“但幸好,就和上一次一样,我再次遇见了阿铮,我们二人结伴而行一起前往小说作者笔下的那个村落,找到了家长兄长尚在的端木怜。

“不过这次,阿铮没有看上我。”

楚子戈说着,低声笑了笑,笑的白无铮直摔茶杯,“你他娘的怎么还提!”

“我们试图劝说端木怜的兄长端木清,让我们带端木怜去修仙。但苦于我们二人年岁太小,所说的话无法让人信服。我们俩只好在村落里住了下来,与端木家做了邻居。”

“一年后,端木清病重,我与阿铮救助不成,只好遵循他的嘱托,带走了端木怜。

“端木怜依然坚定的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人,我亦无法窥探其灵魂真相。在继满世界寻找端木怜后,我开始满世界寻找能够窥探人类灵魂的秘宝。

“阿铮想要帮忙,竟趁我不知道回族里偷了巫族至宝‘白莲雪镜’,被发现后差点被他爹打死。但也正是凭着这镜子,我们终于验证了端木怜的身份。”

楚子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是她。”

听到这我直接站起来鼓掌,太不容易了。这要验证出不是的话,估计楚子戈应该就直接黑化毁灭世界了……

“那你怎么没把她带回去?”我下意识发问。

“我带不走她,甚至我自己都是靠自杀才回到现实的。”楚子戈苦笑,“因为第三次的世界里,端木怜……成神了。”

……这是一条我未曾设想过的道路。

我无声的叹口气,走到楚子戈身边,示意他站起来一下。

然后在楚子戈疑惑的眼神里,给了他一个拥抱,“楚哥,你太难了!”

碰见怎么多糟心的事,楚子戈居然还没报复社会,真的很厉害。

楚子戈看着我,居然笑了,笑的眼泪都要出来,“这已经是很好的结局了。”

“因为第四次,成神的变成了谢琅,而端木怜,六岁不到就夭折了。”

“……”我无语凝噎,这剧情已经不是跑偏了,这他妈根本就是整个崩掉……

“你现在所在的世界,是我第五次穿越来的世界。”楚子戈摸了摸口袋,居然掏出了一包烟,他熟练的用法术给自己点好烟,在袅袅上升的烟雾里继续诉说起来。

“不过第四次还是有些好事的,比如,我找到了绿桑。

“通过白莲雪镜我了解到,绿桑还是第一次穿越时遇见的绿桑。他在我离开后就陷入沉眠,逸散出的力量充盈整个山洞,使得九幽府消失不见。大概是因为绿桑在小说中出现的太晚了,所以几次世界线变动都没有影响到他。知道第五次我进入九幽山时,他才终于从休眠中醒来。”

楚子戈走到岸边,整个人贴在巨大的蛇头上,想撸狗一样,抚摸着绿桑的头。

“这一次我决定按照小说原文行事,虽然依然自行修炼,但却没有离开,一直待在姜家。当然了,为了保险我还是去接触了端木怜,那时候她已经是个孤儿了。

“我养了她很久。那真是个极单纯的姑娘,善良却也优柔寡断,以至于十分依赖我,即使我要她按照剧情去青楼争花魁之名,她也毫不犹豫。”

楚子戈看上去很难过,他问,“我是不是很卑鄙?”

白无铮在我嫌弃的出声,“娘们唧唧。”

我瞪了他一眼,白无铮毫不示弱的瞪了回来。

行叭,不该跟这种少数民族比眼睛大小的。

我看向楚子戈,“是。但是没必要为此难过,救人嘛,搞点阴谋诡计很正常。”

“可是我喜欢她。”楚子戈眼睛里的难过要溢出来了,“我竟然让自己喜欢的姑娘去青楼做……”

他的话断掉了,淹没在一片灰白的烟雾里,只剩下一室沉默。

绿桑拿脑袋拱了拱楚子戈的手,试图安慰对方。白无铮则很直接的用什么法术掏出一壶酒塞给楚子戈,“烟没有酒管用。”

我看着岸边人和妖,也不由自主的跟着难过起来。

楚子戈应该是很喜欢端木怜吧?从第一次穿越时的震惊好奇,与后来一次次遇见和错过,到最后终于得以相伴相依。即使最开始只是救人带来的执念也必然会在不断的重复中化为爱意,毕竟只有爱,才能支撑起楚子戈一次次的穿越。

我想起端木怜跪下求我让楚歌修仙的场景,那时候楚子戈想拉她起来没拉动,干脆直接也默默跪了下来。如果不是为了心爱的姑娘,哪个男人愿意为此下跪呢?

“我能做些什么……”我问楚子戈。

楚子戈摇摇头,“我不知道。”

白无铮却忽然定定的看向我,“你没发现吗,这一次和之前几次都不一样。”

……不一样,不一样?

我念叨着,忽然灵光一现,瞪大眼不敢置信的颤抖着手指向自己,“是我对不对,是我……我就是这一次的变数?”

前四次只有两个穿越者:魂穿成毫无记忆婴孩,在这个世界长大的林诗白,和每次都会穿越成五岁幼女的在混乱变化的世界线试图救人的楚子戈。

但这一次,多了一个……我……

12.中下

“那个……”我试图说点什么,但是脑子一片混乱,竟不知道要从什么地方说起。

“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问题,别着急,一个个提出来。”楚子戈灌了一口酒,笑容淡而苦涩,“就像我当初一样,一个个的提出来,一个个的解决掉……”

白无铮也席地而坐,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颗足有篮球大的珠子,拋来抛去的逗绿桑玩,引得绿桑一顿扑腾,水花四溅,非常干脆利落的破坏了刚营造出来的悲伤情境。

“阿铮,”楚子戈伸手捋了一把被水打湿贴在脸上的头发,又扯了扯糊在身上的上衣,“你就这么想看我表演‘湿身诱惑’吗?”

“……”白无铮罕见的沉默了,然后,他红着脸背过身去,解开黑袍扔给楚子戈,“穿……穿点衣服吧你!”

我沉默了一瞬,只感觉楚子戈在我心中的形象正一点点崩塌,而我的表情也逐渐管理不住,露出了那个男人的笑容:

“楚子戈,你好骚啊~”

在对方做出反应之前,我迅速清了清嗓子,开始了我的第一个问题:

“为什么你们看上去就很普通的样子……就是,为什么你们都不用法术啊?”我解释着。

从知道楚子戈多次穿越的时候我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了,说好了这是部玄幻文,但到现在我也没看见谁用过那种霹雳吧啦的炫酷法术——

谢琅虽然是金丹期,可以御风而行日行千里,但他出门永远都是牵出那匹枣红小马,嘎达嘎达的骑马去。

之前白无铮“请”我过来时,也是拿药迷昏我,把我塞进马车,赶马车来。

大家明明都是原书中的大佬人物,但是行事风格却一个比一个亲民……

我真的为此纠结好久了。

“没必要啊,”楚子戈笑笑没说话,倒是白无铮朝我摊了摊手,“身体内的可用灵气是有限的,每次运行法术都要有所耗损,又不是逃命决斗,谁没事用那法术干什么?”

也是,虽然御剑飞行很帅,但是完全不需要费力气的马车也香的一批。

带师,我悟了。

“那林诗白手臂上的白蝴蝶呢?”我比划着,“原剧情中是白无铮因为喜欢端木怜,为了确认身份特意留下的,但是现在白无铮并不喜欢端木怜……不是吗?”

“啊那个啊,”白无铮挠挠头,“那个药剂配方我教给阿楚了,你看见的白蝴蝶应该也是阿楚留下的。”

楚子戈点点头,“我跟原剧情学的。”

活学活用,不愧是可以当总裁的人。

“哎,那既然白无铮没有爱上端木怜,也就不会叛逃,那为什么你还喊他‘阿铮’,他不是应该叫万俟白尧吗?”

“因为……”楚子戈笑了,“阿铮他娘姓白。”

“我娘姓白,她希望我与世无争,所以给我起得字为‘无争’,我嫌不够男人,就改成了铮铮铁骨的铮。”白无铮耸肩,“可惜我娘错了,我太喜欢看热闹,根本不可能‘无争’。”

草。

我无语。

“那这个灯呢?我一直就想问,为什么这山洞里有灯啊?还是声控灯!”

我指了指进山洞的那条小道,这小灯虽然看上去很牛逼,但是似乎电压不稳,整个小道闪的跟迪厅一样,差点晃瞎我的眼。

“可能是我穿越太多次,导致现实世界和小说世界出现了融合,”楚子戈开始动手去拧湿掉的衣服,语气里带着一丝迟疑,“那是第四次穿越进来时发现的。我清醒过来时手里居然攥着签字用的钢笔,另一只手上还带着腕表。”

他拉起衣袖,一块运动手表正闪烁着光,“于是第五次来的时候,我带了点东西。比如,一包烟,一瓶酒,一盒电池供电的声控灯。不过如你所见,声控灯这种相对来说过于高科技得玩意在这里,并不是很适用。”

“其实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件我被放在了衣服里,但那些,并没有没有带过来。所以我推测,只有戴在自己身上的东西能带过来,放在衣服里的不行,而且人依然要附身在楚歌的身体里。”

“啊这……”我摸摸下巴,虽然听上去很有趣,但是仔细想想情况似乎不太妙啊。“要是再穿越几次,这现实世界和小说世界的融合应该会更深,到时候不就乱了套了?”

“可能吧?”楚子戈叹口气,“所以这一次,我们得想办法,把剧情掰回正轨,找回林诗白,彻底把事情解决。”

但是感觉很难啊……

“话说你怎么知道我去了姜家,你们跟踪我了吗?”

“啊那倒没有。”楚子戈裹进黑袍,看上去有点冷,“阿铮家在巫族,在这边没什么落脚点,在姜莱离开后我就安排他进了姜府,啊对,就住的你那屋。”

草,居然住女孩子闺房,变态!

我剜了白无铮一眼。

接收到我的眼神后,白无铮却挺直腰板,非常理直气壮的辩解起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要不是为了不被下人发现,你以为我愿意住你的屋子!”

“……那屋里那些家具怎么回事,怎么看上去那么新?”我不理白无铮,继续向楚子戈发问。

“家具是我安排人换的,怕你发现什么异常,但是似乎反而引起你的怀疑了啊……”楚子戈一巴掌把白无铮推到一边,看我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

百密一疏啊总裁楚~我忍不住笑了。

“哎,那楚哥你现在修为多高?为什么我们不能搞点那种抽取灵魂的法术,直接踏碎虚空把林诗白带走呢?”

开始下一问题。

“你听说过天道吗?”楚子戈晃了晃手里的酒,声音低沉,“世有天道,地有轮回。修士修的是自己的道,为的便是超脱轮回。”

“我一直是自己摸索,并不知道自己如今是怎样的修为,甚至连自己是否修错了法术都不知道。”

你那哪是不知道啊,我捂脸,你这明明就是不在乎了,一次次穿越,是个人都要崩溃的。

“但是我的确去学习了抽魂的法术,甚至也隐姓埋名偷偷进入那些世外宗门的书库,但是除了被人发现险些被打死之外,我并没有什么收获。踏破虚空的能力大抵是只能靠极高修为而非某种法门才能做到的。而这抽魂术……根本行不通。”

楚子戈指了指头顶,“这种本就是禁术,不仅需要血祭千人,有没有用还是个问题,而且使用完立刻就会遇雷劫。”

也就是说,不管这抽魂术成不成功,使用者必死吗?我眨眨眼,这也太恶心了!

“你知道为什么我每次穿越都会回到五岁那个结点吗?就像是使用抽魂禁术者必死一样,这个世界的天道其实一直都在运行,每次我离开这个世界后,这个世界就会初始化到楚歌五岁那年,继而促使剧情按原样发展。

“但是我们这种外来者实在是太难操控,而为了以恰当方式修正剧情,所以天道需要考虑多重因素,导致修正速度太慢赶不上我们更改的速度,也因此最终造成世界线崩坏,只能重开。”

“你还记得我的第二次穿越吗?那时候我跟端木怜没有对上暗号,但我依然坚定的相信她是她。于是我像个真正的恶毒女配一样紧跟她的脚步,并在她山洞闭关筑基的时候,易容成阿铮的样子,试图骗过天道,杀掉谢琅走白无铮这条线的戏份。”楚子戈满脸苦涩,“我当时天真的以为,端木怜筑基之后就能恢复记忆……”

“但我想多了,我根本不敌谢琅,直接被他一剑穿心,跌落山崖,送回了现实。

“天道啊,一直都在。”

天道一直都在。

我默念着,只感觉背后发凉:

现在是穿越者的力量更大,在左右这个世界的发展。但若是反过来,天道规则束缚一切,那我们……岂不是要被抹杀掉?

“而第四次穿越,端木怜早夭,你肯定想不到怎么死的……”楚子戈苦笑,“那时候我已经快疯魔了,不管自己只是个五岁孩童,钻过别人的马车,抢过乞丐的剩饭,一路上跌跌撞撞边修炼边赶路,竟真的赶到端木怜身边。但我没想到,自己却在路过某个村落时染了病,自己修炼过体质尚佳并未患上,但病毒却潜伏在我体内,感染了那时还是个孱弱孩童的端木怜……”

“她死了……姜允卿你听见了吗,端木怜,死了……”楚子戈仰头喝了一大口酒,白无铮坐在一边也跟着露出悲哀的神色。

我默默仰头看着昏暗的洞顶,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好难,楚子戈好难,带回林诗白这件事,也好难,怎么别人穿越都是坐拥天下美男走上人生巅峰,到我们这,就背负起拯救失魂少女,维护世界和平的责任了呢……

“而且,我本来没想这么早就跟你接触的。”楚子戈晃了晃手里的瓶子,似乎在看还有多少酒,“”但是前段时间我来看望绿桑,却发现它的魔化情况正逐渐恶劣……”

“原书中它在魔化后祸世,不仅吃掉了楚歌,还重伤了端木怜……”楚子戈回头看看绿桑,眼神暗淡:“时间不多了,绿桑保持清醒的次数……也不多了。九幽府里时间流速极慢,这极寒水潭则可以抑制他的凶性。但一旦它离开这里,必然就无法控制,万一到时候现实世界和书中世界融合加深,他去往现实……”

楚子戈没在继续说下去。

我也沉默了。

这可真是糟心事开大会,糟的不能更糟了。

12.下

一时间我们集体自闭,山洞里只剩下绿桑用尾巴拍打水面的声音。

“哗啦、哗啦”。

“楚哥,”我实在受不了这种沉痛的气氛,强打精神,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们看见的我长什么样子?”

我去姜家就是为了解决这个事情,但却忽然被带来九幽府,关于为什么谢琅能看见我现实中的模样的问题始终在我脑海里盘旋。

“十四五岁,白瘦幼。”

“干瘪青涩,没看头。”

……

前一句是楚子戈说的,后一句则出自白无铮之口。

“很好,很好……”我冷笑两声,在白无铮转头的那一刻,抄起椅子冲过去把他直接抡进水里,“下去吧你!”

审美这么差,怪不得就你没CP!

“那么……”我顺势把椅子放下,坐上去继续发问,任由白无铮被绿桑当成玩具,顶在头上颠来颠去,惨叫连连。

“那么……”我顺势把椅子放下,坐上去继续发问,任由白无铮被绿桑当成玩具,顶在头上颠来颠去,惨叫连连。

也算是让气氛变得欢快了一些嘛,我叹口气。

“为什么谢琅看见的我跟我看见的自己不一样?他看见的,是我现实中的样子。”

“你听过那首歌吗?”闻言,楚子戈露出一直很柔软的神情,有节奏的敲着桌子,轻轻哼唱起来——

“当你老了,走不动了

“炉火旁打盹,回忆青春

“多少人曾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还爱你虔诚的灵魂

“爱你苍老的脸上的皱纹

……

“你懂了吗?”楚子戈一曲哼完,目光柔和的问我。

原来,是这样吗?

我呆呆的望着楚子戈。

脑子里忽然涌现出几个被我遗忘的场景,似乎是我沉寂在意识深处的梦境片段。

“姑娘你没事吧?!”青年一脸担忧的看着我,“你是不是和家里人走散了,怎么一个人站在桥上,这位置多危险啊!”

“姑娘你在看什么?”青年疑惑的跟上来,“是桂英斋呀!你想吃他们家的糕点了是不是?你要吃哪种我帮你买来?……哎你不说话那我就都买了吧,雨露均沾嘛!”

“姑娘你怎么光看不吃啊?”青年眉眼弯弯的凑上来,“你不吃我可就吃啦!嗷呜!哇这桂花酥可真甜!”

青年叼着桂花酥,笑的像条傻狗半天才小心翼翼的擦着嘴角残渣走过来,“姑娘你怎么还是这个表情,你生气了吗?”

“姑娘……”

“姑娘……”

“姜允卿!”楚子戈的声音蓦地在耳边响起,我忍不住弯了嘴角,但抬眼看他时,却是满脸泪水。

“原来我和他,早就见过啊……”

13.

我想起自己刚来这个世界的场景。

那时候我在一张软榻上醒来,屋子里安安静静没有任何侍从婢女,我不知道自己来到了哪,也不敢随便走动。

但是等了很久,都没有人进入屋子。

我于是大着胆子走了出去,却忘记自己是个路痴,在巨大的庭院中漫无目的的走。大概是剧情使然,我在绕了好几圈后也没碰见人,反而又回到原先的院子,并最终来到了与我所住之屋一墙相隔的,谢琅的书房。

谢琅当时正在批阅什么卷轴,坐在案台后眉头紧锁,很严肃的样子。

我在门口探头探脑了半天,他也没发现我,但在我要走的时候,他忽然一招手,“在那站着做什么?进来吧把茶水放下,你就可以走了。”

敢情他发现了我,只是没注意来的人是谁,把我当成了送茶水的小厮。

你才小厮呢!我轻哼一声,转身要走,但他已经抬起了头。

“卿卿……卿卿!”谢琅的眼睛肉眼可见的亮了起来,脸上迅速溢满惊喜的神情,“你在看我吗卿卿……”

他不敢置信似的掐了掐自己的脸,然后整个人从桌子上翻了过来,快步走到我面前,一把将我拥入怀中,力气大的出奇,像是害怕我下一秒从他怀里溜走一样。

他翻飞的袍角将桌上的物件尽数带落,噼里啪啦的洒落一地,毛笔倒是没掉,只是在桌上滚了几圈,成功将他刚才正在看的卷轴染成一团漆黑。

但谢琅根本没有回头看那一地一桌的惨案,只是定定的看着我,用眼睛一寸一寸的打量我的脸,最后他笑起来,眼里一片水光。

他说:“醒了,醒了就好。”

那时候我以为是姜允卿得了什么病陷入昏迷,所以谢琅才这般兴奋,但现在我回忆起来才知道,他那般激动不过是因为,那是他第一次,在我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

之后我明了了自己的身份,开始了穿越女必备的第二阶段:出门。

谢琅对此很不放心的样子,他毫不犹豫的把过来宣旨的侍官退出门外,推掉了三个月内的所有应酬,只专心的,跟着我。

像个尽心尽力为了女儿奉献一切的老母亲,把所有时间和心思都放在了我身上。

桂英斋的限时限量的糕点,吃什么买什么,吃多少有多少。

一品居的原本排好了客单的天字包间,我想什么去就什么时候去,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府里种的昙花,明明已经过了开花的时候,就因为一句我想看,谢琅二话不说用灵气催动草木,愣是让我看了三个月的昙花盛放。

……谢琅对我是真好啊。

我当时已经做出“用过作妖引起谢琅不满以达到合离目的”得决定,可谢琅的眼里却从没有过嫌恶或者惊讶,仿佛我的一切都是对的。

他可以打破自己清廉正直的郡君人设,用强权为我的喜好买单;他可以不顾危险散去一身灵气让我看一场百花齐放得盛宴;我觉得若不是我还算克制,谢琅甚至恨不得立刻谋反当皇帝,把世间一切美好悉数奉上……

可是我当时居然觉得,小说人物嘛,行事夸张一点是应该的。

之后花灯节来了,作为郡君,谢琅需要登上城楼念祝词,以祈祷城池安定,但他却推了这些,让助官去做,而自己则拉着我偷偷飞到望月楼的最高一层里,带我看月亮。

“卿卿,之前总听你念叨麻辣兔头好吃,可是我始终没搞明白这道菜该怎么做。”谢琅红着脸,不知道从哪个异次元口袋里拿出来一盏圆滚滚的兔儿灯,不由分说的塞进我手里,“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做了兔子灯,卿卿,我手笨做的不大好看,你不要嫌弃它……”

说着就背过身去,耳尖通红,一副很期待我有所回应,但又怕我露出失望神情所以干脆不去看我的蠢狗样子。

但即使我是个石头,对于这样的礼物,也是要动心的呀。我于是笑了想去拉他的手,但却发现他手指尖无数细密的伤口,再看看这盏几乎称得上完美的可爱极了的兔儿灯,用脚后跟想也知道谢琅在做的时候费了多少心思……

我于是抓了他的手想再仔细看看,但他却很开心的转头,把一根早就蘸好朱砂的毛笔拿给我,催我快点写,“卿卿快把愿望写上去,等会过了时辰就不灵啦~”

我无奈只好先提笔写字,我得愿望自然是安安全全的离开此处,回到属于我得世界,但在谢琅热切的眼神里,我最终还是写下,“谢琅平安”四个字。

谢琅似乎是不敢,又或者是不愿,他没有看我写了什么,依然是兴高采烈的,拿着灯往楼顶的房檐上挂,一边挂一边念叨,“望月楼是全郡最高的楼,这里就是离天最近的地方。把我们卿卿的灯笼挂在这,神仙就可以第一个来实现卿卿的愿望啦!”

我看着他笑的月牙一样的眼睛,只觉得千言万语都不如一个拥抱来的热烈,于是我第一次,或者说姜允卿第一次,主动的,拥抱了谢琅。

谢琅半晌没动,但他的身体却颤抖的像个正在工作的滚筒洗衣机,“卿卿……”

谢琅最终还是回抱住我,动作轻柔的像是把我碰碎了,他把头搁在了我的肩上,身体已经平静下来,但声音依然抖得吓人,还带着一丝哽咽,“卿卿居然主动抱我了,阿淮好高兴,阿淮真的好高兴……”

……一幕幕的回忆拼了命的在我的脑海里蹦出来,吵吵闹闹的要让我去看。

但我已经闭紧了双眼,捂着胸口大颗的落着眼泪,只觉得心脏像是在醋坛子里泡过三年,酸涩的不像话。

“谢琅啊……”

我真是个傻子,天底下最傻的傻子……

“卿卿!”忽然谢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睁开眼睛四处张望,“谢琅?!”

但是已经你一杯我一杯喝了起来的楚子戈二人却满脸迷茫的同时转头看向我,“哪有谢琅?”

难道是我听错了?

楚子戈拿着一个杯子走过来,塞给我,并给我倒了一杯酒,“我带来的那杯白兰地让阿铮喝光了,这杯里的是这个世界的本土红纱醉,你尝尝。”

我泪眼迷蒙的端着酒杯,正想一醉解千愁,就又听见谢琅的声音,他很着急的喊我名字,“卿卿!是不是有人灌你酒?你不要喝,你等等我,我就在九幽山,马上就可以找到你了!”

“九幽山?!”我惊呼出声,终于确定了声音来源——我伸手摸出了一直放在胸口的,谢琅因为纳妾一事塞给我赔罪的玉佩,我瞪大眼睛打量着它,敢情这玩意是个可定位的通讯器吗?

“谢琅……?”我小心的把白玉贴在脸上,轻声呼唤出他的名字。

“卿卿!”谢琅立刻给了回应,“你别怕,我马上就找到你了!”

“楚哥,谢琅来找我了!你能不能让我见见他……”我转头抓住楚子戈的手臂。

楚子戈笑的很无奈,“我都说了是请你过来,又不是要拘禁你,你这话说的我们俩好像强盗一样。”

说着他走到一边,口中念起复杂的咒语,那坚硬的山壁就如同融化了一样,泛起水波纹,颜色也逐渐通透起来,我几乎可以看清山洞外的景色。

但就在那山壁马上消失时,地面传来一阵剧烈的波动,我毫无防备摔倒在地,白玉也落在地上。

旁边喝的醉醺醺的白无铮突然面色一变,“不好,绿桑魔化了!”

说着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冷冽起来,他脚踩金色符文,一步一登天,跃到半空,从袖口掏出一面无色的水一样透亮的圆形法器,开始念诵咒语。

星星点点的莹白雪色从那法器中飘落,在水潭上空勾画出一幕巨大的洁白法阵。

而楚子戈也顾不上什么开结界放我出去,折身返回,只一瞬就来到白无铮对面,抽出别在腰间的长笛,开始吹奏起来。

这曲调苍凉清越,在幽闭山洞得加持下,更是直入人心,让人的心跳都被迫要遵循长笛的节奏。长发翻飞,身姿挺拔。楚子戈神此时情专注,再不复刚才的淡然,他眉头紧锁,显然是投入进自己的所有精神。

而水潭则像是开了锅的热水,大量热气蒸腾而上,在浓稠白雾中,一个眼冒凶光的巨大蛇头缓缓浮出水面……

14.

绿桑,魔化了……

它张着猩红的双眼看向我,细长分叉的信子在尖锐的牙齿边打了个转,巨大的身躯拍打着水潭,冒着热气的水浪翻涌着扑到岸上。接着它仰起头,朝着正在施法镇压它的白无铮二人发出嘶吼。

白无铮咬破手指,用血在镜面上作画,那洁白的法阵便亮光大盛,再度下压,直压的绿桑抬不起头。但随着细长蛇尾不断甩动,那法阵还是摇摇欲坠,就快要从凝实的镇图散落为之前的雪花。

见势不妙,楚子戈连忙换了个曲调,刺耳的旋律响彻山洞,音符化为实质的冰霜,气温骤降,水潭也开始不住的结冰。

然而绿桑不愧是上古凶兽,在二人的联合镇压下,依然不断撞击着法阵,眼睛里的血色不减反增,势要要这二人吞入腹中。

我看的着急却帮不上忙,只能跑到那结界尚未失效的山壁前,捏着白玉给谢琅传话,“阿淮!阿淮我就在九幽山脚,你能感觉到吗,这里有一处结界……”

那山壁因为没有楚子戈的力量支撑已经从半透明逐渐变回山石状态,我无论如何捶打都无法阻止它的变化趋势。

正当我力竭倒下时,忽然白玉一闪,谢琅吐着血出现在我身边。

“卿卿,我来了。”

15.

“阿淮!”我赶紧抓过他的手,把他拉到山壁上坐下,“你怎么……”

没等我说完,谢琅就拿袖子把嘴角的血一擦,然后紧紧把我搂进怀里。

就像我刚穿过来时那样,紧张的小心的,搂住我。

“卿卿?”

“我在呢。”

“卿卿?”

“我在呢。”

“卿卿……”谢琅把头埋在我肩膀上,笑了起来,笑的像个傻子,“你还在就好。”

……蠢狗。

“我说你们俩腻歪一会得了,没见我们组团打怪呢?还不过来帮忙!”白无铮的声音自半空传来。

我转头望过去,发现白无铮脸色苍白,操纵法阵的手不住颤抖,明显是失血过多了。

楚子戈虽然看上去状态还OK,但他的耳边却有血正缓缓滴下,似乎在遭遇笛声的反噬。

他们俩应该,也快撑到头了。

但是谢琅……

我捧起他的脸,认真的看着他,“阿淮,你伤的怎么样?还能行吗?”

谢琅眨眨眼,刚要说话,白无铮的破锣嗓子就横插进来,“男人不可以说不行,你赶紧让他过来帮忙就完事了,墨迹!”

……我忍,毕竟白无铮还是对抗绿桑的主力军。

“卿卿,你拿着玉佩躲好。”谢琅扶着墙站起来,走到我面前,“阿淮去去就回。”

一柄造型古朴的长剑被他从脊椎中抽出,万丈光芒随之四射而出,将整个山洞照亮。

“剑名为昼,可碎星河。”

在张开的指缝里,我看见谢琅一跃而上,长剑纵横间,万千光华尽数落下,雪白法阵只停留一秒就破碎消散,笛声也在无边剑气中消失踪影。只有绿桑蛇口大张,迎头直上,与那光影里的男人碰撞在一起。

霎时间耳边嗡鸣一片,我忍不住出声大喊:

“谢琅!”

16.

“谢琅!”我猛的睁开眼睛,大口喘息着,但眼前的不是山洞,没有张着血盆大口的绿桑,也没有挡在我面前的谢琅。

这是哪?

我缓缓坐了起来。

纱帐白墙壁画,一股异域风情扑面而来,难道……

“醒的挺快。”白无铮吊着左手从白纱帐后边走出,手里还端着一杯茶,“喝点润润嗓子吧,你都喊了一路的谢琅了。”

“我们现在在巫族?”我接着茶杯一饮而尽,“谢琅呢?”

“死了。”

17.

……死了?

我感到一阵眩晕,耳边不断有嘈杂的声音响起,整个人只一瞬间就失去所有力气,软绵绵的往下坠。

“哎哎哎,你别倒啊,我逗你呢!”白无铮焦急的喊了起来。

但我已经什么都听不清了,只是茫然的睁着眼睛,无声跌落,直到落入一个怀抱里,随着熟悉的一声“卿卿”,才猛然回神。

“谢琅?”我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上对方的脸,“谢琅……”

“傻卿卿,阿淮怎么可能会死呢!”浑身缠着绷带得谢琅动作轻柔的把我圈在臂弯里,拿他裹着纱布的头来蹭我的脸,“阿淮可是说好要与卿卿白头偕老的呀,中途食言怎么行?”

我再三确认了谢琅还是活生生的谢琅,于是稳了心神,顺便收回已经摇摇欲坠的眼泪。

我认真的看着他,“这主意谁出的?”

“卿卿,我伤口好痛,你快给揉揉~”谢琅把头埋在我颈窝里开始撒娇。

白无铮则扶着自己受伤的左臂站在门口目不转睛的看风景,“呀,今天的风儿好喧嚣啊哈哈……”

“谢琅,好玩吗?”我揪住了他的脸。

“卿卿从来对我都是淡淡的,”谢琅露出拆家被发现后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哈士奇的经典表情,“可他们说我冲上去跟绿桑干架的时候你特别着急,喊的撕心裂肺的!但是我当时一心对抗绿桑,根本没听见……”

“所以你就撺掇白无铮这个小欠登一起演戏来耍我?”我掐脸的手再次收紧,“就为了看我担心你的样子?!”

“卿卿我错了!”谢琅被掐的龇牙咧嘴得却还是一个劲往我怀里扑,“但是看见你担心我,我好开心呀呜呜呜~”

“呜你妹!”我把他推到一边,站起来走到白无铮跟前,在他诧异又心虚的眼神,牟足力气给了他一拳,“看见你就烦!”

白无铮被我打的倒退好几步,险些摔在屋外等等台阶上,他捂着小腹倒吸几口凉气,这才表情狰狞的抬眼瞪我,“谢琅出的主意,你干什么只打我不打他!?”

“废话!他是我夫君,你呢?”我白他一眼,“嘭”的一声关上门,“你算老几!”

18.

门关上之后,屋子里显得昏暗许多,我与谢琅对视间,也平白多了些暧昧的意味。

但我根本注意不到这些有的没的,我现在的脑子里都是谢琅剑劈蛇口的画面。

我快步走过去,扯着谢琅的领子将他推倒在床上,“你,衣服脱了!”

闻言,谢琅露出惊喜又担忧的目光,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只是低低的唤了我一声,“卿卿……”

话音未落,他脸就红了起来,羞答答的低下了头。

“……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你都伤在哪。”我深呼吸了两下,这才再次开口。

这谢琅啊,就像是桂英斋新出的红酥杏肉饼——外皮看上去红扑扑的十分可爱,但一咬开,心却是黄的透顶。

我只是想看看他伤的怎么样而已,搞这幅欲拒还迎的姿态干什么?

弄得我也,小鹿乱撞的……

“啊……”谢琅脸更红了,但他却搂紧外衣缩进床里,“卿卿别看啦,都是小伤,不碍事的。”

“让你脱你就脱,装什么良家妇男!”我很干脆的扑上去把他按倒,动手去扯他腰带,“你平时半夜偷爬我床的时候可没这么矜持!”

“姜姑娘!”

本就只是被我随手合起的门,在两声轻叩下,就“吱呀”一声自己打开,端木怜端着什么东西站在门口笑意盈盈的看进来。

然后她就看到了正在床上撕扯着,衣衫不整的,我与谢琅。

“呀!”端木怜顿时红了脸,把手里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放就跟踩了风火轮一样迅速的关门出去,“对不起对不起……”

猛然关合的门缝里传来白无铮的调侃,“看你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就说让你待会再去敲门吧……”

“阿铮!”这是楚子戈的无奈劝阻。

……

“卿卿,别看。”随着屋子恢复安静,谢琅也停止挣扎,他只是一只手轻轻捂住我的眼睛,把我揽进怀里,然后身边就传来他窸窸窣窣整理衣物的声音。

“阿淮的身体,并不好看。”谢琅松开手,亲了亲我的额头,与我相对而卧,“小时候跟着师傅学剑,鸡鸣起舞,日落不息,磕磕碰碰在所难免。等稍大一点就随师傅下山斩杀凶兽,流血受伤也成了家常便饭。父亲去世后我继任郡君,为平定局势,领兵打仗更是一马当先。后来我遇见卿卿,学法术的时候怕自己技艺不精,也都是先在自己身上做的试验……”

“所以卿卿不要看,”谢琅握紧我的手,“好不好?”

“不好。”我斩钉截铁的拒绝了他。

“现在不看以后也不也得看?难道你希望圆房的时候我也全程闭着眼睛不看你吗?”

闻言,谢琅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看着笑的傻乎乎的,“卿卿居然愿意跟我圆房……原来卿卿,是真的心悦我。”

“蠢狗。”我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凑上去,吻住他。

面对这种铁憨憨,果然还是用行动来睡服他!

19.

当然我最后还是没能睡到谢琅的。

我刚亲了两下,就忽然被他推到一边。

“卿卿……”在我诧异的目光中,谢琅捂着嘴猛的咳嗽起来,咳着咳着就有一大口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接着他便头一歪倒在我怀里,昏迷不醒。

我试着用衣袖擦干他嘴角的血,但很快又有新的流淌出来。

“谢琅,谢琅……”我轻轻掐他的脸,就像以前一样。

但这次,他没有再醒过来。

20.

“他怎么样?”

“不太好。”

我守在门口,拦住了带着面纱的神情疲倦万俟白渺。房间里,躺着我的心上人。

“谢琅为了进九幽府找你,硬闯结界损耗心脉在先,强催灵力封印绿桑在后。而且,他似乎不久前曾出现过自散灵气的状况,境界本就有所跌落,现在有经此损耗……”白渺摇摇头,“我得回月属再查查医书。”

说着便绕过我,径自离去。

我呆愣在原地,耳边不断回荡着她的话。

硬闯结界,怪不得他会突然出现在九幽府,怪不得他会吐血……而封印绿桑,原来是他强催灵气才能做到。他在原剧情里得最高修为也不过是金丹,我竟真的以为他可以跟上古凶兽对抗……至于自散灵气,说的不就是之前谢琅用灵气维持昙花花期一事……

一桩桩一件件,谢琅现在陷入昏迷,原来都是与我有关。

“姜允卿,冷静一点。”白无铮走过来,往我手里塞了瓶丹药,“这是清意丹,你先吃两颗稳稳心神。谢琅可是成过神的男人,你得相信他。”

大概是脸色过于难看,连一向嘴巴不饶人的白无铮都对我软了语气。

我拔了白瓷瓶的盖子,倒了两颗仰头咽下。

但他说的对,我得相信谢琅,我得撑住,我要让谢琅一睁开眼,就看见我漂漂亮亮的样子……

“姜姑娘。”端木怜走过来抱了抱我,“吉人自有天相,郡君是个好人,他一定不会有事……”

楚子戈也走过来,他叹口气,神情悲伤的拍了拍我的肩,说了句,“对不起。”

如果不是他孵化绿桑,如果不是他一直养着绿桑,谢琅怎么会……我默默想着,可是姜允卿姜允卿,你在抱怨什么?说到底楚子戈又有什么错呢,他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啊……

要怪,也应该是要怪我自己。

是我太蠢,居然要这么久才看明白谢琅的心,才看明白,自己的心……

我想着,眼泪止不住的流了起来。

21.

万俟白渺,巫族三公主。

她本是天生的神算但却厌烦事事尽在掌握的感觉,于是自封天眼,跑去学医,做了大夫。

月属是万俟白渺在巫族宫殿里建立的家族式医馆,主要负责给亲戚朋友外族友人等医治,也算是起着维护邦交关系的作用。

七天前九幽府封印绿桑一战中,楚子戈瘸腿,白无铮断臂,谢琅伤的最重,在回光返照的一刻钟后,就陷入昏迷。在场四人里只有我,靠着谢琅给的那块白玉,毫发无损只是被剑气波及晕了过去。

在绿桑被暂时封印后,白无铮联系上因算到九幽山异动而被派来查探的巫族族人,留下足够人手断后后,将伤者尽数打包带来了巫族月属,交由万俟白渺医治。

“三公主,”我敲了敲门,“我可以进去看看阿淮吗?”

谢琅已经昏迷三天了,我也已经等了三天了。

万俟白渺始终不让我进去,对谢琅的病情也只字不提,只说在治了,让我放心。

可我不确定谢琅的情况,根本就寝食难安,怎么可能放得下心。

于是我再一次的来到门前。

“姜姑娘,”万俟白渺把门打开,一阵奇异的药香随之扑面而来,“你当真要看他?”

她的语气听上去很奇怪,让我忍不住生了疑惑,“有什么不妥吗?”

“那倒没有,只是……”万俟白渺忽然眯起眼睛露出一丝笑,“我听说你们尚未圆房,你应该,还没看过谢琅的身子吧?”

……

是啊,我怎么忘了,万俟白渺不仅是个大夫,更是哪怕做妾都要嫁给谢琅的,我的情敌。

我沉默半晌,才缓缓抬头看她,“看样子谢琅的情况还算可以,不然三公主也不会还有闲心跟我说这些。”

“情况的确不错。”白渺点点头,开门把我放进去,“尤其是腹肌,线条流畅形状优美,我很喜欢。”

……想不到三公主也是老色批了。

我忍不住快步走进屋子,扯开纱帐探头看,却发现谢琅穿着中衣神态安详的躺在床上,除了脸色苍白的过分,倒是和睡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一口气,似乎就这么松下来了。

“三公主,谢琅什么时候能醒过来?”我坐在床尾,拉过谢琅的手,与他十指相握。

谢琅啊,我都这么主动了,你怎么还不睁开眼看看,看看你的卿卿……

“不知道。可能两天就醒,也可能十年才醒。”白渺坐在床头,手指在谢琅的眉间扫过,动作暧昧。

我看的心中不爽,却不敢招惹她,只好抓紧谢琅的手低声道:“不知道我有什么能帮忙的?”

“你呀?”白渺笑了,她用那双与白无铮极为相似但眼神却完全不同的眼睛盯着我,“你只要少来几次就好。”

“看见你,我就生气。”她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漂亮的眉头打起了结,“都是为了你!”

“……只要我不来,三公主就能医好谢琅吗?”我看着她,认真的问,“只要我不来。”

“你想做什么?”白渺看着我,露出疑惑又防备的神情。

我却只是扯着嘴角,指指谢琅,摇了摇头,起身拉着白渺走到门口去。

“我曾听闻有一种药,名为忘情,喝了之后就可以忘掉曾经深爱的人。”我理了理衣服,转头看她,“以三公主在医学方面的造诣,想要调制这样一碗药,应该不难吧?”

“……你想要忘记谢琅?”白渺瞪大眼睛,很愤怒的样子,“想不到你看上去人不大,心倒是挺黑的!谢琅为了你可是……”

“我想让谢琅忘记我。”我打断她的话,“永远,永远不要想起来。”

“……”白渺沉默了一会,才问我,“为什么?”

“我不值得。”我笑了笑,“我是一个没有根的人。”

我在这个世界里,是个外来者,没有真正的归属感,也寻不到什么避风港。我始终没有忘记过“回家”两个字,也就始终不敢正视谢琅对我的感情。谢琅愿意做我的避风港,但他的喜欢太热切,我想要,却怕自己承受不了。当我真的决定接受这份感情时,谢琅已经昏迷不醒了。

于是我想,这大概天道是在告诉我——

我该走了。

22.

从楚子戈说出五次穿越的事情的时候我就在想——

我们这些穿越者,其实都是南美洲雨林里的那只蝴蝶,随意的举动就会引起不可估量的巨大风暴,至于风暴会摧毁谁,带走谁,更是难以预料。

只有我和楚子戈林诗白都离开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才能恢复如初,谢琅也能就此满血复活。

也许他还会爱上端木怜,也许他不会爱上端木怜。但是至少,他不会遇见我。

至少他爱上的,会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姑娘。

她不会担心明天自己是不是还会附身在同一个人身上,她不会因为没有认识的人感到孤独,她有家人有朋友,她会是个普通的爱笑的女孩子,温温柔柔的等他回家吃饭。

最重要的是,她可以毫无顾忌的,爱他。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而我,没有“根”的我,喜欢着傻乎乎谢琅的我,即使再留恋再不舍,最终仍然会选择,也只能选择,回家。

23.

“谢琅,喝药啦。”

我坐到床头,把谢琅拦在怀里,接过白渺手里的碗。舀起一勺药轻轻吹凉,喂进谢琅的嘴巴里。

但谢琅根本不张嘴,于是药汤毫不意外的撒了,顺着他的嘴角留下来,褐色液体像极了干涸的血迹。我脑子里一下闪现出谢琅吐血的样子,心跳顿时加快,砰砰砰的,跳的我手都在发颤。

好半天我才缓过神,赶紧拿手绢擦干净谢琅的下巴,轻轻亲了亲他的脸,“阿淮,乖乖的张嘴吧好不好,喝了药才能好起来,才能见到卿卿呀~”

但是谢琅依然双目紧闭,毫无血色的嘴巴紧紧抿着,只是眉头像是无意识的皱了一下。

我于是看向站在一边,背对着我的白渺,“得麻烦三公主出去一下了,我家夫君不好好吃药,看来我得亲口喂他才行。”

白渺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的“嘁”了一声,转身便走,一边走一边碎碎念,“不就是亲个嘴么有什么了不起,等谢琅跟我成婚后,我天天亲……”

听见这念叨,我忍不住笑了一笑,三公主倒也是个挺有趣的姑娘,谢琅要真是娶了她,倒也很是般配。

“阿淮,这药好苦啊,怪不得你不想喝。”我轻轻拿舌尖舔了一点药汤,脸便皱成一团,但还是迅速舒展眉眼,强撑笑颜,“但是卿卿是甜的对不对?所以卿卿亲口给你喂药,你就把药喝了吧好吗?”

谢琅没什么反应,只是眉头似乎皱的更禁了。

但我还是捏着谢琅的脸,含住一口药,低头吻上去,强硬的撬开他的牙齿,把药渡了过去。

一口又一口,直到药汤见底,直到我泪湿眼眶。

谢琅啊,你是个很厉害的人呢,居然可以自学成才,跨越时空把我召唤到你身边。

可是你太厉害啦,我怕即使天道修复好剧情,也无法抹掉你的记忆。可那时候我都不在这个世界了,只剩下你一个人默默思念,那该多难熬啊?而且像我们阿淮这么好的男人,会遇到很多很多可爱的姑娘,阿淮的心里如果一直装着卿卿,那对那些姑娘也很不公平啊是吧。

人不能守着记忆过日子,要一直向前看才行。所以卿卿只能自己动手,让阿淮变成不认识卿卿时候的那个阿淮。

我端着碗,将最后那一点药汤也喂进谢琅嘴里。

阿淮啊,你不要怪我。

阿淮啊,你一定要忘记我。

阿淮啊,我也努力会忘记你的。

阿淮啊……

24.

在我解决谢琅这边的事的同时,楚子戈已经在巫族制作好的法阵里,开始了对端木怜的收魂尝试。

在三天三夜接连不断的电闪雷鸣后,端木怜倒在地上气息微弱,一团白色的魂魄则漂浮在空中,被楚子戈用一颗灵球装好,抱在怀里。

法阵阵眼中的宝石已然全数碎成粉末,而为楚子戈护法的白无铮极其他七位巫族术士也全都重伤倒地不起。

楚子戈已经没了人样,浑身焦糊,只是一双眼睛依然透亮。

我跑到他跟前想扶他一把,但他却拒绝我伸过去的手,勉勉强强立在原地发出畅快的笑声:“你看见了吗,姜允卿你看见了吗?!我赌赢了!我赌赢了哈哈哈哈……”

我看着状若癫狂的楚子戈,默默点头,“你赢了。”

楚子戈曾说过,收魂术为禁术,天地不容,使用者将遭雷劫,用后必死。

但他也说过,穿越者影响力压过天道,可以一己之力扰乱剧情。

所以他在赌——

赌自己是穿越者,赌自己为天道不容却不得不忍让,赌自己利用收魂术找出林诗白却可以不死。

事实证明,他赌赢了。

就是为他护法的本土角色白无铮被劈的有点惨。

作为好兄弟,他伤在肉体需要修养多日。

作为单身汪,他以身试法狂吃大量狗粮。

惨,真惨。

25.

谢琅依然没有醒,无论外头怎样电闪雷鸣,他都岿然不动,像是老僧入定。

我想着,也好,走之前不相见倒是省去自我介绍的糟心环节。

巫族的白莲雪镜中,有一方小世界。

原剧情里,白无铮就曾进入其中获得了巫毒禁书《青竹令》。

但这个小世界可并只是一间藏书馆这么简单——

楚子戈曾采访过《花魁当自强》的作者,据那位作者说,《青竹令》在设定上,是她写的另一本小说中大反派所创造的典籍。她把《青竹令》当做给读者的彩蛋。

但她不知道的是,书中世界能够自我演化,于是所谓的彩蛋,也就顺势演化成一条能够联通其他世界的,时空隧道。

我们,便是要借住这白莲雪镜,回到现实中去。

“准备好了吗?”楚子戈一手拄拐,一手抱球,用他血肉模糊缠满绷带的脸转头问我。

那球里装着的,自然是林诗白丢失灵魂。

我们此时已然站在了一处空旷的平台上,万俟白渺和白无铮姐弟二人带着不少巫族术士立在我们对面。白渺身穿法袍手持白莲雪镜,伤的不轻的白无铮坐在轮椅上随时准备念咒,巫族术士则严阵以待防止发生意外。

“没有。”我低着头,去看谢琅送给我的那块白玉。

谢琅他,还没醒……

“蝴蝶。”楚子戈沉声吐出这两个字。

蝴蝶,南美洲的蝴蝶,我们……便是这个世界不该存在的蝴蝶。

我闭了闭眼,走上前把白玉塞给万俟白渺,“三公主,这是你的了。”

在白渺惊讶的目光中,白无铮按照楚子戈的指示开始念咒,白莲雪镜水波一样的镜面不断荡漾,一道道涟漪让人忍不住犯困,我只觉得自己的手脚就像融化了一样,失去知觉,只有脑子还在缓慢的思考着。

“你们在做什么?”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

我心神一震,下意识回头,却只感觉眼前一片模糊,黑暗,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谢琅……

26.小说世界线结局be版

喵与汪——上

“你们在做什么?”谢琅一瘸一拐的走上前,看向巫族众人。

他刚才本来在沉睡中进行自我修养,却忽然感觉一阵心慌,让他被迫提前苏醒。跌跌撞撞一路寻着那波动的来源来到这里,却只看空气如同被灼烧一样不断扭曲,随着一道无形气浪,波动消失。

但他却只感觉心脏更加沉重,连带着脸色也难得的阴沉起来,他下意识的将手绕到肩膀后,停在脊椎骨处,那里有一道灵魂刻印,只要他轻轻触碰就可以召唤出自己的本命灵剑:昼。

“三公主?”谢琅扫过面前众人,将目光停在白无铮身上,“你怎么……”

看上去像个男人……

谢琅记得三公主,他救过她,从西河水寨得匪帮手里。

“谢琅?”白渺摘下法袍的帽子,露出漂亮的脸蛋,“你醒啦!”

白无铮则满脸嫌弃:连男女都分不清,真是个蠢蛋,三姐怎么会看上这种男人?

“你们……”谢琅下意识想继续刚才的话,但奇怪的是他忽然忘记了自己刚才问了什么,只好顺着记忆,朝巫族兄妹提问,“绿桑被封印住了吗?”

他还记得自己感知到九幽山异动,于是赶往,正碰见在附近刚筑基完的端木怜和为其护法的白无铮,于是三人一起合力镇压了北荒大妖绿桑。但之后他便力竭晕厥,直到现在才醒了过来。

看白无铮和白渺长得如此相似,想必他就是白渺曾说过的双胞弟弟了。看来也正是白无铮把自己带到巫族进救治的。

“暂时。”白无铮吊儿郎当的从平台上蹦下来,转身伸手去接白渺,“但是时间一长,估计还是要苏醒过来的。”

但白渺并没有去搭自己弟弟的手,而是站在平台边上,朝谢琅投来眼神,“劳驾郡君接我一下。”

谢琅想着自己既然承了巫族的情,也该帮下忙,于是上前张开了双臂。

但白渺却掩唇一笑,故意装作脚下踏空的样子,直接跌下来,栽进谢琅的怀里,“呀,谢谢郡君,郡君你,又救了我一次呢~”

说着便把脸迈进谢琅的怀里。

谢琅被调戏得满脸通红,只能小心的开口,“三公主,我伤……”

“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待会再给你上点药!”白渺干脆利落的从谢琅怀里跳了下来,拉着谢琅转着圈的仔细打量,“刚长好的伤口,可不敢再崩开了!”

谢琅不好意思得挠挠头,看着满脸焦急的白渺,笑的羞涩极了。

被忽略的白无铮放下手,翻了个白眼,做作。

随即带着同样被忽略的巫族术士们一道离去。

不过我跟三姐带着这么多人是为了做什么来着?白无铮一边走一边想起谢琅的问题,他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湛蓝清澈的天空,露出疑惑的表情。

哎,奇怪,居然毫无印象。

不过……这都是些小事。

白无铮理了理衣服清空思绪,去看怜儿才是他现在最需要做的。

宫殿里,端木怜幽幽转醒,她茫然的看了看自己所处的床榻,攥紧前襟,小声嘀咕:“这是巫族吗?”

白无铮正好走了进来,看向端木怜,“怜儿醒了?怎么样,修为可还稳定?”

端木怜看见白无铮顿时松了口气,她点点头,“我怎么到这来了,我们不是一起对付绿桑来着么?”

“傻姑娘,你忘啦?”白无铮坐下来,捏了捏端木怜的脸,“你为了帮我挡住绿桑,被蛇尾抽中晕了过去,到今天都已经昏迷三天了。”

说着他把端木怜揽进怀里,“可把我担心死了。”

端木怜像只小兔子一样,乖乖的缩在白无铮的臂弯里,笑的很温柔,“只要阿尧没事就好啦!”

白无铮眼神软了软,低头吻在端木怜的额头上,“小傻子。”

喵与汪——中

万俟白渺喜欢谢琅的时间,已经很久了。

巫族皇室天生神算,虽然一生中可用的占卜次数有限,但还是为大芫朝皇帝所青睐,被赐予西岭雪山作为领地。

可是白渺不喜欢占卜之术,最讨厌看透人心的感觉,她也不喜欢雪山不喜欢白色,她喜欢张扬的红,喜欢浓郁的绿,喜欢艳丽与生机。所以她最终去学了医——张扬的深红血液,浓郁的绿色胆汁,她都淡然以对,煎药的手稳得离谱,连抖都没抖一下。

——她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淡然。

但她看见那些猥琐大汉脱了裤子朝自己伸出黝黑双手时,她怕了。她腰间别着的刀那么纤细,被这些人轻轻一掰就断了,就像她得脖子一样,一旦惹恼这些人,也会立刻断掉的。

她多想反抗啊,可她没有力气。

就在那张还泛着油光得嘴巴凑到她脸前时,她合起了眼睛,她想:现在要是立刻死去,就好了。

但预想中的事情并没有到来,反而是无数星星点点的温热液体撒在她脸上,血腥气蔓延在空气里,激的她反胃。

白渺颤巍巍的睁开眼,发现一个身披甲胄的年轻将军逆光站着,那恶心的匪徒软趴趴的倒在地上,身上破了个大洞,已经断气了。

“你你是……”白渺得眼神都是恍惚的,她手足无措的淌着眼泪,像溺水的人一样颤抖着双脚扑上去,抓住了年轻将军的衣服,“救救我……”

那年轻将军动作利落的解下披风把她裹住,他的眼睛很亮,嘴角的弧度让人不自觉的心安,“我是北安郡君谢琅,公主莫怕,谢琅会保护您的。”

说着便提剑而上,剑花舞动间,地上横尸一片。

白渺睁大眼睛看着,只觉得天地间都失去色彩,只有谢琅是黑白剪影里唯一的颜色。她想,自己可能是疯了,在这种危急关头,竟还有心思看男人。

但是心动就是这么一件不讲道理的事。

一见钟情更她原先想象的更简单,而喜欢上一个人的原因也远比她所期待的,更狗血。

她喜欢上这个救自己于水火的年轻郡君了。

为了能和他在一起,做妾也愿意的那种喜欢。

皇帝为了稳定巫族,毫不犹豫的便把白渺指婚给谢琅,但是谢琅却推脱着不肯接受,认为自己年纪尚轻还不想婚配。

结果皇帝一句“你都二十一了还小什么小,别人家的二十一岁,孩子都两三个了。”就驳回了谢琅的拒婚请求。

可是谢琅这个死脑筋,硬是跟皇帝死扛,最终把婚期定在了一年后。

这事气的白渺好几天吃不下饭,给白无铮针灸的时候都扎错了位置,差点没给自己胞弟扎成偏瘫。

但现在好啦,白渺托着下巴傻呵呵的笑着,谢琅人在巫族,自己可有的是办法撩他!

喵与汪——下

谢琅是个单纯的青年,没谈过恋爱,也没在心里藏着什么白月光,所以面对白渺的各种撩拨,他只能一个劲脸红,然后找着各种理由避开白渺。

可是他忘了,自己是个大病号,白渺是自己的主治医师。

笑死,根本逃不掉。

但谢琅有时候想想,觉得这三公主也挺可爱的,不过她要是能不借着换药的理由来揩自己的油,那就更好了。

时间一晃而过,谢琅终于又恢复成能跑能跳的帅小伙,他也该离开巫族,回北安了。

临行前,他还在想怎么跟三公主告别,对方能不哭。

但等他措好辞了,情绪也平复了,却发现送行的人里,根本没有白渺。

……谢琅感觉有点空落落的,整个人的神情一下子丧了起来。

但他还是礼数齐全的跟各位巫族族人道谢告别,只是语气和动作都比平常要慢很多,可直到他实在没什么话可说的时候,那个喜欢穿大红衣袍的姑娘也没出现。

谢琅这才叹口气,转身上马离去。

他的马也走的慢吞吞的,像是知道主人的心情一般。

原本半个时辰就能下的山,谢琅愣是走了两个时辰。原本穿的就并不厚实的衣物都被冷风打透,满山的白雪好像都在嘲笑谢琅,自作多情。

谢琅于是一夹马腹,准备快点离开这个伤心地。

却在山脚转弯处被一个穿红袍的姑娘拦住,“我说你怎么这么慢啊?我都在这等了好久啦!”

白渺双手怀胸气呼呼的瞪他,“我生病了你全责的知道吗!”

谢琅一愣,随即笑了。

他点点头,心想,也不是不行。

“三公主怎么在这等着?”他明知故问。

“你说呢?”白渺朝他伸手,“你不邀请我去北安做客,那我只能等在这,自荐枕席啦!”

谢琅于是眉眼弯弯的把白渺拉上了马,在姑娘嘀嘀咕咕的念叨中,一扬马鞭,驾!

走,我们回家。

27.小说结局线he版

高处不胜寒·上

“你们在做什么?”谢琅一瘸一拐的走上前,看向巫族众人。

他刚才本来在沉睡中进行自我修养,却忽然感觉一阵心慌,让他被迫提前苏醒。跌跌撞撞一路寻着那波动的来源来到这里,却只看空气如同被灼烧一样不断扭曲,随着一道无形气浪,波动消失。

但他却只感觉心脏更加沉重,连带着脸色也难得的阴沉起来,他下意识的将手绕到肩膀后,停在脊椎骨处,那里有一道灵魂刻印,只要他轻轻触碰就可以召唤出自己的本命灵剑:昼。

“三公主?”谢琅扫过面前众人,将目光停在白无铮身上。

谢琅记得三公主,他救过她,从西河水寨的匪帮手里。

“你醒啦!?”白渺从台子上一跃而下,来到谢琅身边,“感觉怎么样?”

谢琅放下手,眉头却还是皱着,“我的伤不要紧。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他还是执着于刚才那个问题。

“我们刚才……”白渺想说什么,但才只说出几个字就忽然顿住,她一脸迷茫的转头问白无铮,“阿尧,咱们刚才干什么来着?”

白无铮正站着看戏忽然被cue到,神情一怔,“我们?我们不就是……”

说着,他也顿住了。

是啊,他们刚才在做什么来着……?

谢琅看着他们的表情,只感觉自己的记忆也像团浆糊一样,破碎,撕裂,找不到一个线头,更想不起自己前几天做了什么。

这很不对劲。

“三公主,我伤好的差不多了。北安郡不可一日无主,我这就准备回去。”谢琅拱了拱手,“多谢三公主救了谢琅。”

“你这就要回去,可是……”白渺下意识想阻拦。

但谢琅却忽然抬头看她,神情严肃,“我曾救过三公主一次,现在咱们扯平了。婚约的事还是请三公主多加考虑,我已经向皇帝递了拒婚的文书,这婚事,就算了吧。”

“为什么?”白渺疑惑,“我配不上你么?”

“三公主不必妄自菲薄,只是谢琅家里已经有了一位悍妻,自不可能再耽误三公主了。”谢琅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很自然。

“悍妻……”白渺的表情更疑惑了,“你是不是伤到脑子了,你从来就没有娶妻啊,你家里连个通房侍妾都没有,我问过皇帝的……”

“我……”谢琅下意识想反驳,但话到嘴边他却发现,自己明明坚定的相信自己有个妻子,但完全想不起来妻子的模样,甚至姓名。

关于这个妻子,自己等我脑海中,一片空白。

谢琅的脸色也白了,他的心猛烈的跳动起来,跳的他头昏目眩,喘不上气。

他想,他得回家。

回他们俩的家。

高处不胜寒·中

什么都没有。

谢琅精疲力尽的倒在地上,露出苦笑。

府里都翻遍了,完全没有任何女子生活过得痕迹。

他似乎,真的没有什么“悍妻”。

可是明明……就有过这么一个姑娘的。

谢琅眼睛虚虚的望着屋顶。

虽然他不记得对方什么模样,什么名字,什么喜好,但他偏偏就是知道,有过这么一个姑娘,而自己,很喜欢,很喜欢她。

“师傅,我是不是疯了。”谢琅跪在妖艳女人跟前,模样像极了被人遗弃的小狗,垂头丧气的。

沈奉音喝了口茶,看向自己的小徒弟,脸上淡淡的没什么情绪,“是,你疯了。”

“师傅!”谢琅提高了音量,“师傅你看看阿淮的识海,是不是坏掉了?我明明就记得她……”

“阿淮。”沈奉音打断谢琅的话,语气很平静,“你身体里残留着枯颜草的药力。”

但谢琅却仿佛被雷劈了一样,瞪大眼睛,眼里写满不可置信。

枯颜草是种很没用的药草,它唯一的用处就是忘情,可是追求大道与长生的修士有几个是会被情情爱爱缠住的人,这药也就是那些会点法术又贪恋世俗的人才会用到的。

沈奉音开山收徒之前是某个岛的岛主,面首无数,但她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对于枯颜草这种东西,是很不屑的。

但谢琅却听懂了,他明白,自己应该就是因为枯颜草的药效,才遗忘了那个人,他的心上人。

“为什么呢……”谢琅喃喃自语。

沈奉音俯身拍了拍谢琅的脑袋,眼神难得的温柔,“这么想知道,为什么不自己亲口问问呢?”

谢琅抬起头,“可我不知道她是谁……”

沈奉音很无奈的在谢琅眉间点了一下,“你可是个修真之人啊。”

谢琅缓慢的眨眨眼,眼睛里有光芒一点点亮起“徒儿懂了。”

世有天道,地有轮回,修士求得是长生,要的是超脱。有朝一日踏碎虚空而去,此生便再不受轮回之苦。

等到了那时候,什么人寻不到,什么药不失效?

谢琅站起来,步伐坚定的走向后山,“借师傅的寒潭一用。”

沈奉音悠闲地卧在软榻上,一挥手,便有一个眉目如画的美男走上来,给她捏肩捶腿。

“十年之内修不成仙,你就这辈子都必死关,再别出来了。”沈奉音朝谢琅喊着。

随即她揽过美男的肩,把手探进男人的衣服里去,十分满意的看着对方的脸不断泛红,泛起情欲。

也不知道自己这么花心的女人,怎么偏偏收了谢琅这么个死心眼的蠢徒弟。多少年都不见他回来一趟,很不容易来看看自己,居然是要求自己帮忙找媳妇!

这像话吗?没看见老娘自己还单着吗?

沈奉音在心底碎碎念。

不过也好啊,傻小子终于开窍了,这一生一世一双人,倒也是世间难得的美事呢。

不过,就让这傻小子慢慢寻妻吧,老娘可要好好享受自己的美好人生了。

沈奉音想着,直接动手扯了美男的腰带,烛火摇曳间,一室旖旎全在不言中。

高处不胜寒·下

十年后。

“我说徒儿啊,”沈奉音容貌不变,身段妖娆依旧,只是身边的男人不知道又换了多少茬,“你这就要走了吗?”

谢琅如今身形消瘦了不少,但眼神却充满希望和期待,他点点头,“师傅,若是可以,徒儿一定还回来看你的。多保重啊……”

沈奉音点点头,难得有点伤感,“我……”

但她还没来的说点身为师傅该说的煽情台词,谢琅就凑过来,低声耳语,“我看师傅的境界不升反降,似乎是被人反采补了。师傅……你要节制啊……”

“……”沈奉音所有的感慨都没了,她一巴掌把谢琅拍到一边,愤愤不平,“就你话多!”

但心里却开始猜测,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拿老娘当鼎炉?!

“师傅,徒儿告辞。”谢琅一撩袍角,跪在沈奉音面前,朝她行了大礼。

沈奉音只感觉鼻子一酸,点点头,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在这时候,风已经开始刮了起来,无数乌云铺满天空,黑压压的让人心惊。随着一声炸雷轰然作响,无数粗壮得闪电便立刻劈了下来,所劈之人,正是谢琅。

谢琅最后看了一眼教养自己十年的师傅,拍衣服,神情淡然的转身跳下了悬崖。

闪电追随着他,明亮的光柱让世界瞬间安静。

谢琅在半空中微笑着举起了剑——

心上人我来了。

28.现实世界结局——

【狼的礼物】1.

华悦集团。

楚子戈从沉睡中醒来,揉揉太阳穴,表情疲倦的睁开眼睛。

他看了看桌角的《花魁当自强》,皱皱眉头,打电话叫助理进来。

“楚总。”小助理很恭敬的弯了弯腰。

“林诗白怎么样了?”楚子戈扶额,怎么感觉自己头这么疼,昨晚上睡得还不错啊……

“已经醒了,医院那边刚来的消息。”小助理把平板放在办公桌上,屏幕中,林诗白正温温柔柔的笑着和父母交谈,看上去状态除了有点虚弱,倒也还不错。

“准备车,我去医院看看。”

楚子戈披上大衣,起身便走,步履间疲倦尚存却气势不减,然而他无意识的腰肢扭动以及交叉落脚的猫步,都让跟在他背后的小助理脚步一顿。

但随即小助理便又不动声色的跟了上去,低声同总裁大人耳语,“楚总你……”

楚子戈听着,脸色微妙起来,他转身拐进专用的洗手间,狠狠拿水泼了自己的脸。

怎么连走路都娘气起来……楚子戈怒视镜中自己,清醒一点啊你!

医院很快就到了,林诗白的家人已经离开去吃饭,只剩下她的弟弟坐在床头,跟林诗白一起看动画片。

“姐姐,门外有个帅哥在看你诶~”林入墨点点姐姐的胳膊。

林诗白好奇的转头,随后瞪大了眼睛:这,这是楚子戈?

楚子戈透过玻璃跟林诗白正好对了个视,既然已经被抓到自己偷看了,那还不如大大方方的进去。楚子戈理理衣服,打开了门。

“你好,林诗白。”

“你好,楚子戈。”

说完,两个人整整齐齐的同时愣住。

楚子戈内心:怎么感觉跟相亲似的?而且这姑娘明明就是第一次见,怎么自己看着她苍白的嘴唇和纤瘦的身板会有一点点心疼……?

林诗白内心:糟糕,居然下意识就喊了总裁的名字,他会不会很生气,我是不是马上就要被换掉了吧?可是我真的觉得他看上去很熟悉……

林入墨看看姐姐,又看看楚子戈,挠挠头,留下一句:“你们聊!”就颠颠的跑了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虽然才十岁,但已经可以看出姐姐和这个男人之间的,爱的火花了!

【狼的礼物】2.

“啊我的鼻子!”

我本来正在看小说,但刚点开封面,就忽然感觉手机漏电一样,刺的我指尖一痛,下意识的便松开手。结果我刚买没多久的大米12就吧唧一下结结实实摔在我的脸上,砸的我鼻子一酸,有某种热流顺着鼻腔汩汩下流,眼泪也噼里啪啦的大颗落下。

“妈!”可能这就是人类的共性,无论遇见什么事,只要一紧张,就会下意识喊妈。

“一天天的妈妈妈的叫唤什么,我刚炒的菜差点没糊了!”我妈嘭的一jio踹开门,“干啥!?”

“妈我流鼻血了呜呜呜……”

“那你还不去厕所还在那躺着!”我妈一手挥舞着铲子一手把我提溜起来,“这笨的,一个鼻血都整不明白,你说你还能干点啥?”

嘴上唠唠叨叨的,但动作却轻柔的很,“看我干什么,洗脸啊!”

“噢!”

“你说说你这么大姑娘了还老妈妈的,这要是嫁到婆家不得让老婆婆嫌弃死!”

“那我就嫁个没婆婆的!”

“拉倒吧,有人要就不错了,害搁这挑三拣四的!”

嘁,我一边往脸上泼水一边悄悄撇嘴:怎么没人要我,明明……

诶,明明什么来着……?

算了想不起来的应该就不重要。

“妈你一会出不出去?我想吃桂英斋新出那个红酥杏肉饼!”

“吃吃吃,就你事多,”我妈狠狠拍了一下我的屁股,“一会你鼻血止住了先去厨房吃饭,等我下午打完麻将回来给你带。哎对,你要吃多少?两斤够不够?”

“够了够了,谢谢妈妈,妈妈真好!”

【狼的礼物】3.

半年后。

今天下午我有个面试,据说那个很厉害的华悦集团为了给新出的古装玄幻电视剧《花魁当自强》造势,于是举办了一场花魁大会,这几天正在招模特。

提供服装,提供妆面,包食宿,且工资日结。

好活,我爱了。

可是到了现场我才发现,这他娘的人也太多了吧?

果然这种来钱快要求少出名几率高的活,谁都想来。但是来都来了,我怎么也得混个午饭再走,毕竟我妈打完麻将都得四点了,我又不会做饭,可挺不到那时候。

什么,你说外卖?

开什么玩笑,我要是有钱,至于来着挤着面试吗?

“109号,姜允卿。”

到我了。

我站起来,理了理衣服,深吸口气拿着爱的号码牌走了进去,对着评审团的大佬们,面带微笑弯腰低头,“各位前辈好,我是姜允卿。”

“是你?!”一个似曾相识但又的确十分陌生的男声响起。

我好奇的抬头,与坐在评审席c位的华悦总裁楚子戈看了个对眼。

啧,年纪轻轻,执行总裁,长得又帅。

但是,我们认识吗?我在心里嘀咕起来。

“……你通过了。”楚子戈皱了皱眉,在其他评审“大白天就搞潜规则,牛啊楚总”的眼神里,咬牙切齿的扶额开口,“叫下一位吧。”

说完便起身,走到后门,朝我一勾手指,“你过来。”

评审团看向我,表情各异却都精彩非常,眼神无不透露着一丝感慨:小姑娘后台挺硬啊!

我默默的走去后面,只感觉后背已经被这些充满探究意味的眼神刺的坑坑洼洼:感觉自己一会就被挂上热搜了啊淦……

后门关闭,我与楚子戈来到一处走廊。我四处看了看,嗯,安静无人十分偏僻,是个被潜规则的好地方……

楚子戈没什么表情,他熟练的打开窗户,走到下风向给自己点了根烟,“姜允卿,是吧?”

我站在上风向,默默点头,“楚总好。”

楚子戈吐出一个烟圈,表情很微妙,“有人想见你。”

哈?我愣住。

我现在这么出名了吗?都需要一个集团的执行董事亲自出口,替别人给我传话。

我出息了。

“楚总可以透露对方是谁么……”我好奇的看向楚子戈。

男人掐灭烟头,眉头一挑,轻声说出了一个名字——

“林诗白。”

【狼的礼物】4.

林诗白,我知道她。

她是《花魁当自强》这部戏的女主角。我看过宣发视频,那是个相当漂亮的姑娘,一双杏眼含情脉脉,回眸一笑就是无限风华。

我只看了两眼就直喊老婆。

但是,我知道她是谁很正常,可她怎么知道我的呢?

带着满肚子疑问,我跟着楚子戈来到一处高级小区。独栋别墅的门在验证过楚子戈的指纹后缓缓打开,我捏紧开着定位和录音的手机,跟在他背后走了进去。

“小夫……咳,姜小姐你好。”林诗白带着温柔的笑意站在落地窗前回过身,“初次见面,我是演员林诗白。”

“你好……”我也客气的点点头,在林诗白的招呼下来到客厅坐了下来。

林诗白看上去没有化妆,只是涂了豆沙色的口红提了气色,她头发松松散散的用一根簪子挽着,身上只穿了一件很素的白色长裙,是宽松简单的款式,但看上去面料柔软,估计价格不低。脚上穿了一双米色小皮鞋,还是注重舒适感的平跟版本。整个人都透露着娴静温柔四个字。

呜呜呜老婆真好看。

我在心里感叹。

但是……

我转头看了楚子戈一眼,这打扮怎么看怎么居家,这俩人不会有一腿吧?

楚子戈似乎知道我在腹诽什么,忽然看向我,眼神凉嗖嗖的,“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说着坐到对面,拉起了林诗白的手。

呜呜呜我的老婆有老公了……

“姜小姐,”林诗白适时的开口,“你相信穿越这种事吗?”

穿越吗?我眨眨眼,“相信的。科技在进步,人类早晚可以实现时空旅行的愿望。”

林诗白愣住,楚子戈则转过头去,似乎是在憋笑。

……我说错什么了吗?

林诗白笑了笑,清清嗓子道,“姜小姐真可爱。不过我说的穿越,不是在现实世界中穿越,而是进入小说里,成为小说中的某个人物,或随遇而安或逆天改命,最终改写了原本的故事走向的,那个穿越。”

啊,穿书啊。

我点头,这类型的小说太多了,于是我自信应答:“这个我知道!”

“那就好,”林诗白欣慰的点点头,“那么,我接下来的话,你听好。”

【狼的礼物】5.

我从林诗白家出来时,头是晕的,腿是抖的,人是傻的,林诗白告诉我的一切都像个幻想症患者的呓语,是假的。

但手里抱着的这只胖乎乎的狼犬所带来的温热触感却明明白白的告诉我,我刚才听见的故事,都是真的——

林诗白说,她半年前穿越进自己主演的电视剧《花魁当自强》的原著小说里,成了女主端木怜。

她说,她遇见了穿越成恶毒女配的楚子戈,以及穿越成为她赎身的女主人姜允卿。

她说,我有个傻乎乎的很爱我的夫君名为谢琅。这男人为了我守身如玉,拒绝她与楚歌的服侍。为了试探我的心意,还买通我的陪嫁聂安,自己撕了衣服拆了发冠去找我“求救”。

她说,谢琅为了保护我抽了自己心头血灌入白玉做成护身符,与我同生共死。

她说,谢琅早已答应帮助端木怜和楚歌二人修仙,却故意在我面前装腔作势,只是想听我说些软话,听我撒个娇,好让他有点被需要的感觉。

她说,谢琅酒醒后寻不到我急坏了,不惜拿刀架在端木怜脖子上逼问我的下落。

她说,谢琅为了救我,不惜拼了半条命突破九幽山结界去往我的身边。

……

她说,我最终选择忘了谢琅回家。

我听愣了,落泪了也浑然不知。

直到一只毛茸茸的小奶狗拱进我怀里,伸出舌头舔舐我的脸颊,我才逐渐恢复平静。

可是,哪来的小奶狗呢?

我把它捧到膝盖上,泪眼朦胧的和他对视。

小奶狗眼睛很平静似的,但尾巴却摇得像是螺旋桨,它伸出小小的前爪搭在我的手心上,像是在给我传递热量。

“这是谢琅,送给你的礼物。”林诗白走过来,把一块白玉塞到我手里。

“……”我只是愣愣的看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理智告诉我,林诗白只是根据她所演的戏给我讲了个很动人的故事,但颤抖的心跳告诉我,我似乎的确遇见过那样一个把我当成世界的男人。

“哦别误会,”林诗白指了指我的怀里,“我说的是它。”

是它?

我低头看了看膝盖上的奶狗,疑惑的抬头,“那个谢琅……为什么会给我一条狗?”

既然是穿书,那谢琅应该是书里的人物,怎么可能会给我送一条现实的狗子呢?

“姜小姐,”楚子戈揽着林诗白的肩膀笑起来,“你大可以把诗诗的话当成一个故事,就当是给你花魁大会做了个背景介绍。但是狗,你必须收下。这块玉,就当是你养狗的报酬。”

……这是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在我疑惑的目光里,我左手一条狗,右手一块玉,被请出了林诗白的家。

楚子戈很过分,他开车带我过来的,但现在却留在了林诗白那,看样子是要住下了。

我只能抱着狗子,自己走。

幸好林诗白还给了我一条狗绳和一个装狗的箱子,能让我打车而不至于腿着回去。

在等出租车的时候,我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喂,妈。”

“喂,崽啊,都几点了,你咋还不回家?”

“妈……我有狗了。”

“啊?什么有狗了,你谈恋爱了?”

……

夕阳西下无限柔晖,我坐在出租车里和被关在笼子里的乖巧的小狼犬无声对视,在母亲的劳叨声中,踏上了回家之旅。

END

文/夏姬扒蟹